一丝不易察觉的疑惑,正专注地凝视着他,像未知危险的漩涡一般将他吸进去。
燕淮这人不笑的时候,嘴角倨傲的弧度总显得有些凉薄。
靠得太近,宁初甚至闻到了他身上传来的一股清冽冷香,将周遭的烟味儿与檀香强势地挤开,与他交缠的温热气息也似乎蕴藏了一抹惯有的侵略性。
他的头有点晕。
“没事吧,先生?”燕淮紧盯着他,轻轻启唇。
宁初闭眼定了两秒神,再次睁开后,眼睛里又恢复了往常的淡漠,平视过去,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没事,麻烦东西给我。”
对方愣了愣,放开圈住他的手,后退了一步,将小瓶子递给了他。
包裹着的气息稍微退开,宁初才放松地急急喘息两口,接过瓶子,目光在那双手无名指的银色指环上一掠而过,垂眸道:“谢谢。”
没等人开口,他便匆匆站稳了身体:“借过一下。”
然后越过这人的身体,径直离开。
脚步是虚浮着不稳的,身体是痛的,头是晕眩的,但他不想求助,也不想回头。
他没忘,燕淮早已经失去了对他的记忆。
用‘陌生人’三个字来形容他们俩,是再准确不过了。
*
燕淮站在原地,看着人离开的背影缓缓消失在拐角,左手手指轻轻在右手手背被硌出的印子上滑过,双眼失神,连徐薇叫他都没立刻意识到。
“燕少?燕少?燕总?”
“嗯?”燕淮反应了几秒后望过去,“嗯。”
“果然在这里,包厢卫生间被您二婶吐得一团糟,我料着您肯定不会进那里去的。”
燕淮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眼神冰冷地扫过去:“你在我身边做了这么多年的事,什么时候帮我认了个二婶?”
心脏倏地沉下,徐薇脸色一白,立刻低头:“抱歉燕总,是我口误了。”
“没有下次。”
燕淮敛了眼色,漫不经心地垂眸,看着手背上的印痕,又想到刚才的场景,以及那人轻飘飘望过来时,眼尾那颗让他陡然心悸的红痣。
他突然开口问:“你说……如果你现在突然觉得不舒服,要在我面前倒下去,以我的性格,会怎么做?”
徐薇愣住,抬头小心地看了眼燕淮的表情,确认他不是因为刚刚的一句称谓而想把她怎么样,才松口气地想了想。
“应该会……就让我躺着吧,或许会打个电话给120?让他们处理?”
反正电视剧里公主抱到房间里的那种画面,是绝对不可能出现的。
燕淮似乎还是不满意这回答:“那你倒下去的瞬间呢?我会有什么反应?”
“啊?”徐薇古怪地眨眨眼,“会躲开吧,大概怕我撞到您。”
燕淮莫名其妙地看她一眼。
面前的高挑御姐顿时苦笑:“我不是说您不绅士的意思啊燕总,只是我觉得除了燕家那几位长辈,这世上您大概对谁都是这个态度。”
“……”
听到共事多年的秘书这定论,燕淮面无表情地沉默半晌,随后喉咙里突然发出一声笑,慢慢捏紧手指。
对谁都是这个态度?
那对陌生人肯定也是了?
可为什么在那个时候,他的手脚和动作,就像是写在主脑程序里的代码、刻在灵魂里的本能,不由他控制地就靠近过去了?
2 相似的初遇
没再回包厢,宁初撂下一屋子的人独自打车离开,半道上果然下起了雨。
看来这具身体辨别晴雨天气的能力已经越来越准了,一到Yin雨天,酸痛必定Jing准地找上他。
但以前只需吃一两片止痛药就能起效,这一两年愈发难耐,现在吃了五片,骨头还是疼得几近痉挛。
好在Jing神已经习惯这样的痛楚,宁初叹了口气,看着车窗外逐渐下大的雨,忧愁地用头轻撞着窗玻璃,在咚咚的细微闷响中,蓦地又想起燕淮来。
刚才没仔细瞧清楚,似乎是成熟了许多,也还是那副生人勿近的冷酷样子。
他会出手相救这事儿让宁初有些意外,毕竟在他看来,现在的自己应该只是一个陌生人。
但也不会太诧异,因为这情景并不是第一次发生。
本以为再遇到时,心里会掀起一些不小的波澜,但眼下他身边的破事儿还多着,那点子砂石入湖的涟漪,已经可以轻易忽略了。
出租车开到小区门口,车子没有入系统,自动的铁栏不让通行,旁边的保卫室里也没有人,整个一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情况。
而兜里的手机此刻已经震动了第十九次,他无聊数过。
“Cao!”
宁初撇嘴翻白眼,打开车门,两手捏着衣角往怀里交叉一揣,下车顶着大雨就往小区里冲。
入秋的雨水总是带着挥之不散的寒气,如蛆附骨地蚕食着他最后的温度。
“真是倒霉他妈给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