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在想什么,便问:“我们要不要明日启程赶回去?”
杨幼清一度处在昏迷之中,戎策也不知他几时能醒过来,每日除了处理些公文和练一个时辰的刀,都待在伏灵司陪着师父,夜半也不肯离开,在地上打个地铺,听到一点点声响都要爬起来。
戎策不知道怎么和太医说杨幼清的“病情”,他是真真正正死过一次。末了,戎策告诉太医和伏灵司的校尉,监察大人在战斗中受了重伤,元神不稳好似假死。太医给杨幼清开了一些外敷的药,还嘱咐戎策帮他按摩xue位,戎策一一记下来,认认真真完成。
以前师父总说他心浮气躁、粗枝大叶,而戎策却在这短短数天里,将这些毛病全都改了。
杨幼清迟迟不醒,戎策开始慌乱。一旦魂魄没有归位该如何是好,一旦西王母是骗他的,一旦杨幼清根本不愿意放弃神格呢……戎策握紧了杨幼清的手,将脸颊贴在他手背上,慢慢地蹭着,像是一只讨好主人的小狗。
快点醒,戎策心里想,您醒过来打我骂我都行,我乖乖地任打任骂。
到了月圆之夜,戎策不得不短暂离开伏灵司,来到宫城东墙的偏门。他望着高高的院墙,心里想的全都是躺在病榻上的师父,邹公公喊了他三声他才反应过来,走上前去。
“殿下,”邹公公一边带路一边说道,“您下次得记得带玉佩,否则新来的小太监不认识……唉,这次好在他知道找我来确认身份。”
戎策下意识低头,腰带上只有一块伏灵司的令牌,曾经挂着勾玉的位置已然空空荡荡:“出门晚了一时心急,忘带了。”
今夜倒是平静,叶亭出嫁离京,叶斋不知道跑到哪里去赚钱,就连小六都被功课折磨得早早睡下。戎策和孟采薇聊了最近发生的事情,省去了那些生死离别,只是说,宥州的雪山延绵不绝,风景甚美。
孟采薇怎么会看不出戎策心事重重,这孩子每隔几分钟就要用余光看一眼窗外的月亮,看看时间过去了多久,好似要急着赶回去。她问道:“有人在等你吗?”
“有。”戎策老老实实回答。
“是爱人吗?”
戎策噤了声,半晌,摇头说道:“不……母后,我不知道……我没对人动过心,但现在我的心里,全都是他。前几天他不告而别,我便难受得整晚整晚睡不着,生怕出了什么事情。”
“我倒是常说,咱们家的孩子,就剩轩儿没有个着落,现在看来,也是长大了,”孟采薇笑着,轻抚他的肩膀,“你喜欢这个人吗?”
“左右是不会讨厌,他做什么都不会,”戎策也说不清喜欢是什么意思,例如他喜欢奇形怪状的石头,喜欢卷了牛rou的葱油饼,但是对杨幼清,并非是同一种感觉,“我只是想待在他身边,做朋友,做知己。”
孟采薇复问:“若是有朝一日,这人成了亲,你会替他高兴吗?”
“我不想他成亲,”戎策脱口而出,继而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挺直的身板慢慢弓下去,好似这样就能将那句话收回,“我应该要为他高兴的,看他成家立业,子孙满堂。”
“轩儿,人活一世不过短短数十年,不必勉强自己,”孟采薇握住他的手,轻轻拍两下,“你是二品亲王,坐拥富饶的岳州,钱财、权势没有多少人可以比肩,有哪家姑娘会拒绝呢?若是真不答应,母后亲自为你去提亲。”
戎策吓得急忙摇头,且不说他对杨幼清到底是什么感情,若孟采薇知道他说的是自己师父,估计当场气晕过去:“母后不必为儿臣担忧,我有分寸,有分寸。”
再说,腰缠万贯、万人敬仰又如何,杨幼清估计也看不上这些。
再说,师父没有龙阳之好,怎么会答应他。戎策垂下头,他忽然失落至极。孟采薇仍握住他的手,安抚着:“人生苦短,轩儿,你还年轻,想做什么要大胆去做。”
“可是我的命格不好。”
“胡说八道,你是全天下最好的孩子,”孟采薇握住他的那只手轻轻晃动,好似是幼时安慰哭闹的孩童一般,“别听外面的风言风语,人的前途都是要自己争取的,这世上没有天命。”
戎策回到伏灵司的时候算得上失魂落魄。
跟母后的这场交谈让他意识到,也许在不经意间,他喜欢上了杨幼清。戎策不知道什么是喜欢,不知道什么是爱,但他明白长相厮守的意思,一辈子不分不离——杨幼清魂归昆仑之后,戎策的脑海里全都是,我要他回来,我要和他一辈子不分不离。
现在杨幼清回到他身边,戎策胆怯了。
想象是一回事,有血有rou的人躺在他面前是另外一回事。
顾燊将两封奏折递给他,让他放到监察大人的书桌上等候批示。战文翰向他简述了霖州的恶鬼吃人案,要他等杨幼清醒来第一时间汇报。倒是李承有点良心,知道他深夜奔袭疲惫,准备了一碗蛋花汤。
就是蛋花汤,除了鸡蛋和盐什么都没有,香菜都没放。
戎策把奏折摆好,空碗还给李承,轰他出去接着关上门,拿张板凳坐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