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声,他仔仔细细给俞礼擦干净身体,包扎好伤口,给他换上尚衣局加急赶制出来的大红喜袍,又小心地梳了发,盘了个好看的发髻。
连日来他都守着俞礼,等着监天司算好的吉日到来。
御书房堆了小山高的奏折,疫病之后无数问题显现等待处理,塞北战事突起,北戎进攻,边关将士没得到指示,只能负隅顽抗。
李向撤出疫区,启禀内阁后不等圣上批准,急忙率兵赶往塞北。
外面纷乱四起,商炽已不想理会,他唯一在意的事,就是吉日那天的到来,和陵墓修建的进度。
商炽克制着,没把外面跪着的那些人都斩了。
行舟往里头看了眼,不忍心地收回脑袋,憋闷地问站在他旁边神色寂寥的影舞:“圣上不是让你去查了嘛,你一向处事果决,为什么迟迟也没查出帝师大人的打算?”
“查了。”影舞恍惚道:“也查到了。”
但当时,她拿着好不容易东拼西凑,问过好几名太医才齐全的药方,打算去报给圣上时,帝师找到了她。
很坦然地笑了下,说:“能不能请你帮我隐瞒下。”
影舞自然是不肯,她只受命于商炽。
俞礼就用很平静的声音,说了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影舞捏紧手里那张药方,良久不能回神。
商王朝皇室血脉单薄,商炽无子,算来算去无人可继大统,若是大商落到商熔或孟常诸手里,前者亦无法诞下子嗣,后者必将改朝换代。
如今北戎虎视眈眈,外敌当前,更容不得商炽有半分闪失。
且绝情蛊还被北戎紧紧拿捏,一个不慎圣上落到如何境地都不可知。
不光是商炽,大商也面临着生死存亡的关头。
最后,影舞终是烧了那张纸,俞礼静看火焰熄灭,转身离去。
影舞跪在地上,朝暮色下渐远的帝师,行了一记大礼。
太和殿外,影舞思索着,对行舟道:“帝师大人那天,是准备好要走的。”
她甚至帮俞礼谋划好了一个离宫的办法,按照原定计划,圣上忙于政务,察觉的时候俞礼应该已经离开了京城。
影舞记得那一天,帝师大人坐在窗檐下的春日暖阳中,阳光照在他身上莹莹发着光,他道:“影舞,你一定忘记阳光的温度了吧。”
影舞道:“在黑暗里待久了,反而觉得黑暗更让人安全。”
“安全……”俞礼撑着头,垂下长睫沉思:“我也想给商炽安全,比起让他看着我亲眼死在面前,我宁愿他以为我逃跑了,从而怨恨我。”
他本是想让商炽喝完最后一碗药,偷偷离开,死在外面,若是能活,那便等伤养好了再回去。
可他最终还是没撑过去。
影舞跟执书、小寺、刘伯等人等在外面,听到帝师大人逝世的消息,都十分无法接受。
刘伯甚至一夜间,头发白了一半。
北戎主和派王子扮使臣前来拜访,万万没想到会被避于城门外。北戎王子众多,并不是每个王子都想与大商开战,萨尔深谋远见,想与大商的皇帝的合作,大商在战场助他杀死他的竞争者,他给大商军事情报,两者合作实现共赢。
对于如今内忧外患的大商,这无疑是一个很好的机会,没有盛席以待也就算了,还将他关在城门外。
萨尔不敢置信,难道大商有必胜北戎的把握?
之后他才被大商的丞相带进城内,说是皇帝纳后,无暇接见使臣。
别说见使臣了,就连他们这些老臣都不见,每日开朝皇帝都不到场,全靠他们自行商议。
而今天,正是商炽行纳后大典的吉日。
大典并没邀请任何人,皇宫中虽红绸飘扬,却清寂萧条得比往日还压抑。
商炽抱着俞礼走完所有礼节,给他摆好姿势,磕了三个头,又握着他的手,自个儿喝了合卺酒。
两人躺在床上,商炽给他盖好喜被,自顾自说着:“俞礼,你入了我的族谱,此后,你的死魂也属于我了。”
本想说等陵墓建好,一起住进去,商炽又想起最后俞礼让他当个明君的那话,觉得要是自己搞砸了,到时候没颜去见俞礼。
商炽转而道:“等我平定北戎,就来找你。”
如今活着的每一天,他都觉得很无趣,很痛苦,这个世界没了俞礼,好像什么也没了,他只想快点去找俞礼。
商炽说了许多话,揽着俞礼的腰正要入睡,外面突传来一阵喧哗。商炽烦躁地皱起眉,呵道:“什么事!”
钱亿在外面道:“圣上,宣太医求见。”
“不见。”
商炽捂着俞礼的耳朵,怕他们吵到俞礼。
然而宣吴敬已胆大包天地闯了进来,赶在侍卫架走他前,跪在地上大喊道:“圣上,你没发现这么多天下来,帝师大人……毫无变化吗。”
他本是想说帝师大人的尸身一点腐烂的迹象也没有,但在商炽Yin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