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桢背后,“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啊,兄弟!”
梁桢叹了口气,一咬牙抓住路芦的手腕带着他在这七拐八拐的弄堂里狂奔,没想到这个家伙的体力还行,两个人用五分钟甩掉了追兵。梁桢抬头看了下路牌,已经在君临别院的后巷了。
“抱歉啊小段,”路芦大口喘着气,“我,真是太谢谢你了……”
“怎么回事?”
“你知道我现在是地产,地产经纪,给青帮一个亲日派堂主买了个房子,是,他用来藏小妾的。谁知道这小妾是他师兄的未婚妻,然后,他师兄发现了,那个堂主就非说,非说房主是我,是我勾引人家未婚妻……”
梁桢听得有些头大,他们的确是收到了风,最近青帮内讧,因为一个女人,没想到旋涡中心还站着另一个男人,就是眼前这个身材不高也不怎么年轻的小白脸。“你接下来准备怎么办?”
“我报警,警察能帮我?你真敢帮我?”路芦之前看到过梁桢腰上的枪,也问出了他巡捕房探长的身份,“不行,让我再喘会儿……我想离开上海,但是租界是孤岛,东西南北都是日占区,都有他们的人……”
梁桢敏锐地捕捉到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大概是青帮的人追来了,权衡再三带着路芦进了自己家的后院,反锁了院门。路芦有些诧异,梁桢没管他,耳朵贴在院门上听到众人离开才松了口气。
路芦认真地给他鞠了一躬:“总之,我真的太谢谢你了,我该走了。”
“你现在能去哪?”梁桢走到别墅的侧门,用钥匙打开,“来坐会儿吧,等到晚上我用巡捕的证件送你出城。”
路芦是个很老实的客人,规规矩矩坐在沙发上,梁桢给他倒了一杯水,然后让刘妈多炒两个菜。刘妈也热情招呼着,笑着去了厨房。过了片刻,路芦问道:“能去趟洗手间吗?”
“二楼左拐。”
路芦从二楼走下来的时候碰到段士渊回家,后者用审视的眼光从上到下扫过他。路芦有些不自在,快步走下楼梯,抓了自己的公文包,说道:“那个,要不我还是先走吧……”
“叔叔,这位是我的一个老同学,做地产经纪的,叫路芦,他遇上了一些麻烦,我打算一会儿送他出城,”梁桢拉着路芦的胳膊,赶忙向段士渊解释,“这就是我叔叔,段士渊。”
“段二爷,久仰。”路芦弯着腰去握手,段士渊虚虚握了两下,然后松开。
“三千,我怎么不记得你有这个同学?”
梁桢嘟囔一声:“我上中学的时候,你也没怎么管我啊。”
“你小子,”段士渊戳他肩膀,“行,留下来吃个晚饭再走吧。”
一个星期之后,段士渊刚刚从商会回到公司,还没来得及坐下来喝杯咖啡,办公室的门就被人推开了,卢九想要拦却被人撞进来,迎面走来几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女人,手里拎着一张纸。
段士渊示意卢九稍安勿躁,沉声问道:“你们是谁,有什么事情找我?”
“我是租界工部局工务处执行科的副科长,”领头的男人将写满英文单词还盖了个章的纸张递给段士渊,“您之前抵押投资的风帆贸易公司亏本,银行委托我们强制冻结您名下纺织公司的资产。”
段士渊一头雾水,问道:“什么投资?风帆?”
“是的,我是银行的经理,”一个女人也说话了,还给他看证件,“这家公司生意失败,股票一路下滑。您让代理人办理抵押投资的时候,我们曾经两次打电话确认过,是您亲口说一定要把钱投进来。抵押物包括您的一间纺织公司和君临别院的别墅。”
段士渊是彻底懵了,今天是他第一次听说什么风帆贸易:“不,不对,这件事不是我经手的,我也没接到任何电话。你等等。”他说完拿起电话听筒拨给纺织公司的经理——段家靠纺织起家,刚刚接了新合同,做生意就要赌,段士渊投入了几乎所有流动资金。
如果真的要查封,等同于段士渊瞬间丢掉所有。
三声铃响时候对方接通,却说,曾经有人自称是段士渊的全权代理人,带着完整的文书、证件来公司跟他谈了抵押的事情,说的有鼻子有眼。
段士渊把电话放下的时候手都在颤抖,他的喉结上下移动,半晌才问道:“你们能告诉我,是谁去办理的业务吗?”
“我们银行办理大额业务的时候会进行照片存档,”银行经理将一张合影拿给段士渊,指了指左边的男子,“就是他。”
是路芦,梁桢的旧同学路芦,也只能是他——可以接触到公司文件和公章的人很多,但是能拿到君临别院别墅房契的,只有进过别墅的人。段士渊记得那天回家的时候,路芦正从二楼下来。
执行科的男人看段士渊半天没说话,敲了敲桌子:“段先生,工部局的命令您如果不配合的话,我们会向法院申请强制的执行令。不管您是遇人不淑也好,被骗了也好,我们必须跟着手里的文件走。请您谅解。”
“我知道了,是我的疏忽,我会报案,也不会为难你们的,”毕竟段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