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士渊之前迫于压力同意了,现在北村昊亲自带他来到了黄浦江边,让他学会如何配合。
说白了,就是拉下水,断了后路,让段士渊再也撇不清。
而北村昊的生意,就是走私。段士渊站在码头,看着一箱一箱的货物运到仓库,说道:“我听说之前,巡捕房破获了一起鸦片走私案,他们是把鸦片膏抹在了陶罐内侧的夹层里。”
“嗯,”北村昊没有发表更多的意见,指了指码头的那艘船,“你看,我们的货物都是用绳子拴在船下面的,做了防水处理。所以就算有人突击检查,也绝对搜不到。段二爷,请放心。”
“那我当然放心了。”段士渊眼神深邃,天色渐渐暗下来,乌云密布。
段士渊回到家的时候,明显感觉到梁桢身上带着寒气,他出门了:“三千,今天去哪儿了?”
“啊?”梁桢将橙汁倒进玻璃杯,语气轻松回道,“刘妈说忘买鸡蛋了,我怕耽误她做饭,去了趟菜市场。”
他确实去了菜市场,但是并非仅仅是卖鸡蛋,还多走了两个街区,去高哲思找赵妍。那次任务之后他们还没见过,梁桢特地去问了任务最后的情况。赵妍说,上级没提这件事,大概因为银行家全都去了陕北,军统什么好处没捞到。随后又布置了新的任务,让他放长线跟踪一个外国女人,照片和资料梁桢背熟之后烧掉了。
最后的最后,梁桢问:“你知道共产党那个杜鹃,最后怎么样了吗?”
“不是死了吗?我们在76号的暗线蜜蜂说,因为尸体不完整,也没有查出她的身份。”
“她是保护我牺牲的,我想,如果有祭拜她的地方……”梁桢为自己先入为主的反感而愧疚。秦月朗是个很温柔很知性的女人,也懂得如何保护自己,保护他人。只是因为她跟段士渊走得太近了,梁桢对她有偏见。
赵妍挥挥手打断他:“你想这么多有的没的,是嫌自己死的不够快?上级三令五申不许和共产党有过多接触,你小心被内部审查。他们都是些惟命是从到不要命的疯子,别被一个人情骗了去。”
这哪是一个人情啊,这是一条命。梁桢没有继续说下去,他感觉自己和赵妍之间隔着一条沟壑,不像是白树生,无话不谈。他默默离开高哲思回了家,随后段士渊就赶回来了。
“叔叔,”梁桢吃饭的时候,想起了白树生的哥哥,“你们共进会有两个副会长,除了你,另一个是谁啊?我在报纸上看他,越看越眼熟。”
段士渊舀了一勺汤,随口回他:“万颉,法租界一个帮派的堂主,靠地产起家的,龙腾、龙跃那几栋商场、写字楼都是他们的。他今年……二十八、九岁吧,听说家里还有个弟弟。怎么,你之前见过他?”
“没,可能在巡捕房档案里看到过。”
“他倒是做过不少违法乱纪的事情,但是背靠着帮派,势力又大,容易摆平。他行事作风出了名的狠绝,”段士渊往嘴里塞了一块叉烧,说话有些不清楚,“不过也是,白手起家不狠一点儿怎么熬出头。民国二十六年的打仗时候,政府封了码头,有人偷偷出货坏了规矩,他直接开枪,一个活口都没留。”
原来小白的家庭是这样的。
梁桢一边想着一边下意识用筷子戳米饭,段士渊瞧见了,问道:“怎么不吃菜啊?这么大了还挑食?”他说着给梁桢夹了一筷子菠菜,再一筷子茄子,几乎在他碗里堆成一个小山。
“我吃菜,吃着呢。”
2.回归
段士渊带梁桢去了一趟苏州,看了看几位远房叔伯,梁桢在一处园林里跟刚满月的小nai狗玩的流连忘返。段士渊就和那几位白发苍苍的叔叔们站在廊下看着,看梁桢带着几只小狗上蹿下跳。
最后梁桢恋恋不舍告别小nai狗们,低声跟他们说晚安,然后在回旅馆的路上买了一个糖葫芦。他母亲喜欢吃,他就跟着喜欢,其实吃不下多少,两颗山楂酸倒了牙,剩下的都扔给了段士渊。
从苏州回来,第二天一早梁桢就去了巡捕房销假,还收获了捕房接话小妹送的一束花。据红着脸的小妹说,这是大家一起凑钱送给他的。等起哄的人散去,马润粼打趣道:“没想到啊小段,你也有追求者了。”
“没有,”梁桢赶忙摇头,然后顿了一下,低声说道,“谢谢。”
马润粼像是没听到一样,把手中的文件放到那束花上面:“上面知道你的能力强,不希望你跟那些每天给人找阿猫阿狗的探长一样混日子,所以,虽然提拔了你,但是这俩个月你还是跟着我,多学学。”
“是!”
“文件看看吧,下午我带你去见几个包打听,咱们还是得要有些人脉。”
梁桢不是一个很善于社交的人,在陌生人面前他通常是不说话的,能避免任何交流就尽力避免,因为他不信任对方。在哈尔滨的时候,他们组的情报网都是白树生跟人喝酒喝出来的,现在则是马润粼带着他。
这次不是喝酒了,是抽烟。
马润粼跟一个拉黄包车的蹲在路边抽最便宜的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