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东方姑娘的身子可好些了?我听战英说你中了什么毒,凶险异常,他那天回去后,嘴上虽不说,心里却是极担心你这个朋友的。”“此毒名乌鹃,”她又倒了一杯酒,橙橙烛光摇映在波中,粼粼地泛着星辉,“中毒者只要被激起负面情绪,便立刻心神尽失,留下来的是滔天无边的杀意,不分何人,就算是自己人都要杀个乾净,如同走火入魔,必须杀完了所见之人才能平息,或者有谁的武功技高一筹,反杀一道,也是可行。”“如此歹毒,”他眉头狠狠地皱了皱,“是谁这么丧心病狂的发展这种毒药?”“来源已不可考。”“那你……”“我这样子,是毒发失败,我所修习之内功奇特,毫无形状,既可大阴又可大阳,毒发时我神智不清,不晓得该如何调动它,因此筋脉受震,好在我忽然恢復一丝意识,连忙调转内力抵挡,因此躲过可怕的下场。”“下场?”“乌鹃毒毒发失败有两种,一是像我这样,强行抵制;二是杀不到人,被杀意反噬,”东方抿了一口酒,道,“这种毒素很刺激人脑,要是不临时调配解药,一定疯魔。”“疯魔?”“肯定的,疯了或者记忆缺失、也有可能从此呆傻,幸好解药其实很简单,只需要一整杯陈茶的茶叶粉即可。”萧景琰完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觉得又诡异又噁心,嘴里似乎都嚐见一股莫名的血腥味儿……“对了,还麻烦你帮我转告列战英,”她续道,“既是朋友就不该让对方……担心。”这一剎那,那名面容温婉、永远带着柔柔笑意的女性身影猛地跃入脑海,身为彼此最好的搭档、最好的闺蜜,她还是让红莹为她担心、甚至伤心难过一整个辈子……这可是她在现代唯一的家人了……二人看着她突然转变的沧桑气场不由愣了愣。尤其是萧景琰,他一向受她的气、受她的鄙视,此刻的情况让他非常、非常的无法适应,憋了许久,才终究吐出一个“好”字。“天也晚了,殿下早些回去歇息吧,明早还有的累呢。”“也是,苏先生也请快安歇吧,东方姑娘也保重身体。”梅长苏的话无异于救场,大大地令头一次不知该如何是好的好兄弟解了围,密室再啟,第一晚的谈话算是顺利结束,平淡而不起眼。“对了,我还有一事想请教。”“殿下请说。”“私炮坊爆炸那日,和东方姑娘站在一起的先生是……?”梅长苏看了东方凌歌一眼,发觉她竟又如没事了一样生龙活虎起来。“喔喔,那是琅琊阁少阁主,藺晨。”萧景琰不意外地点了点头,眼角馀光滑过她腰间系着的青瑭玉佩,战英分析得不错,她果然是琅琊阁的重要人物,只是……朝堂之上,到底是这位东方姑娘单方面的意思,还是琅琊阁的意思,他便无从知晓了。三人再无话,行了最后一礼,门便缓慢而沉重地关上了。东方凌歌草草地说了句“累了!本大爷回去睡觉!”后,就步履如飞的走了出去,飞流飘了过来挨在梅长苏身旁,篤定又担忧地说,“姐姐,不开心。”“是啊,几乎没看过东方这么失魂落魄的样子。”他若有所思道,不晓得“朋友”二字,在这位异世之人心中,到底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凌歌?你怎么还不睡?……怎么了?”藺晨整理完了笔记,刚要吹熄烛火,便看见她蹣跚地走了进来。“我……觉得对一个人很抱歉,来此之前,我自认,她是我唯一的家人。”“……,”他沉默了一瞬,道,“过来。”东方凌歌慢慢踱步过去,心中不禁自嘲地笑了笑,什么心理学博士、精神方面的专家,她连自己的问题都没有办法处理好……“在这就不在那,我是死了。”他心疼地看她眼眶发红,却没有泪水,上前一步将她紧紧的抱在怀里,“你永远活在她心里,现在,你有我们。”奇妙的是,藺晨听懂了她说的话,并且还说了和她一样的话。
她心头酸涩,突感乌鹃还有馀毒未清理乾净,已在胃里和喉间翻腾,赶忙拍了他一掌,一转头,一口黑的令人发怵的瘀血从嘴里吐了出来,溅在地上。“凌歌!”“没事……”东方凌歌转身就走,偏偏再度一步倒,晕眩和疲倦袭来,她了无杀意,却满盈着亏欠逐渐昏迷。刘红莹,是个在街头流浪了三个月的孤儿,被她家收留,成为亲人,对于她来说,血亲不亲可谓讽刺,但有红莹,一点遗憾也得以满足。可是……她却丢下她了……“凌歌!”≈039;吏部尚书何敬中,结党谋私,免去尚书一职,念其谋事为亲子,謫降至岳州为内吏,其子何文新收监执行原判。≈039;≈039;刑部尚书齐敏,草菅人命,瀆职枉法,夺职下狱,判流刑,刑部涉案官员一十五名一律同罪。≈039;最终,妓馆杀人一案衍伸的换死囚裁决下来了,一纸詔书,两位尚书。当夜,万户寂静、安眠稳睡,谢玉带着文远伯悄悄地暗藏在何敬中府邸外围,这位老尚书正将心肝宝贝儿子往马车里塞,两人趁时现身,全部抓了个现行。誉王一下子失去了两条臂膀,亏损极重,和太子目前的处境相比起来根本好不到哪里去,着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这两个官位瞬时间炙手可热,不到半天,梁帝的案牘前堆满了一挞快积上天的奏本,全是推荐吏部和刑部新尚书的人选,有趣的是,恐怕为了避嫌,太子和誉王的亲笔名单倒是不多,可仔细去看,这些写本子的人,不都还是两位殿下的党羽?金色的龙座如今快成了赤红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