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景琰带了人走过来,便见应当还躺在床上的她和另一位素未谋面的青年正在医治伤患,不禁讶道,“东方姑娘醒了?”“想也知道是列将军告诉你的吧?不过这事儿等等再说好不?”她直视他,道,“麻烦萧景琰同学帮本神医派几个人,去找大量清水和盐巴,救人用的,能洗净伤处,避免脏东西使之发炎感染,两样东西分开带给我,你们不懂比例,别乱混。”“来人,”他随即吩咐道,“带一队去找东方姑娘需要的。”“谢啦。”“这……这是靖王殿下!”男子大喊道,“草民参……”“别动,你负伤在身,不可随意活动。”萧景琰急忙拦住他,正好和藺晨打了一个照面,“阁下是上次……?”“正是凌歌的挚友,正好,靖王殿下帮我抬住他的手腕,凌歌,药膏好了么?”“来了,”她将捣棒黏了一坨墨绿色的东西出来,均匀涂抹在棉布上,“这是能止血和止痛的,暂时让你不要这么痛,也不会失血过多,但这不是皮rou伤的药膏,不能只靠这个,知道吗?现在药材不够,你若是能走了,就去找穿黑布衫的大夫,告诉他们你还要再上一次药。”“多谢姑娘、多谢公子…”他感激道,接着却欲言又止。“怎么了?”萧景琰问道。“殿下……这……草民惶恐……”“你说。”“靖王殿下。”“殿下。”身后两道熟悉的嗓音,他转过头去看,原来是自己的谋士苏哲和心腹列战英,以及霓凰郡主。“先生来的真快,这京中大事,果然都逃不过苏先生的法眼。”“在大梁京城帝都,看到如此场面,实在是太过惨烈。”“都是些勤勤恳恳的小百姓,”萧景琰望了望四周,语气中似有叹息又有愤怒,“谁会想到,自家旁边竟然会有一个黑火库,真是时也命也,能多过一天就好了。”“多过一天?”穆霓凰疑惑道,“多过一天又能怎么样?”“户部沉大人昨日告诉我,他已经具本上报,请求陛下恩准京兆尹府,协助查封这座私炮坊,他当时很自信地跟我说,一两天内朱批很快就会下来,没想到,折子才递上去一天,就发生如此惨烈的意外。”“意外?”梅长苏反问了一句,“殿下真以为这是个意外吗?”他倏地转过头来,紧紧盯住对方的双眼,“苏先生是在暗示什么吗?”“这原本是一件贪瀆之案,可是这一炸,这件事情就不只仅限于朝堂之上了,毕竟这几百条人命,民愤民怨,会成鼎沸之态,东宫受得惩罚也会更重,殿下细想,这件事情闹大了,谁会是最终的受益者?”萧景琰脸色铁青,太阳xue处隐约青筋浮现,愤不可遏,“只是为了加重打击太子的砝码,他们就能如此草菅人命吗!”他顿了顿,眼神更加不善,朝梅长苏步步逼近,“这是苏先生,为誉王出的奇谋吗?嗯?”“嘿,”东方凌歌突兀地插言,“能不能让我说句话,你们都停一停、缓一缓,这里不是争执的好地方,况且这位大叔想说话很久了,只不过被长苏你们一行人干扰了去,不如稍等,先解决完大叔的事,再谈,好吗?别让病人空等。”她面容温和,语气几近称得上柔滑,唇角带了点丝丝微微的暖笑,叫人生不出半点拒绝之心,尤其以萧景琰为甚,那一腔快毫无理智乱喷的怒火竟硬生生被浇去了一大半。“说。”“殿……殿下,”男子在这窒息的气氛中如蒙大赦,忙道,“草民本是附近一摊卖茶水的,今日刚好其中一种茶叶没有了,草民便来这里一处茶行要进点货,这……这茶行到草民那摊子有条小路能走,比走大路还要快上好些,草民今日也走近路,却不成想,遇见一队人马,都穿着整齐,好像哪里来的大户人家,说什么≈039;殿下和秦姑娘的吩咐听见了吗?别办砸了,否则有你们好受!≈039;,他们赶路似的转了弯口,没注意到草民躲在另一个路口暗处,草民原本以为是打架寻仇,所以不敢被他们发现,就怕惹事,可是谁想得到……”他话刚说完,在场几人的神色已经变了好几变。“殿下和秦姑娘……?”穆霓凰勉力压下胸中不平之愤,喃喃道,“誉王和秦般若?”“大叔,”东方再接再厉道,“你可确定他们所说的真是这句么?”“殿下、郡主在前,又有两位救命恩人,草民怎敢说谎哪!”“那可就厉害了,”她又道,心里暗暗惊奇,没想到这一段误会竟然还能这样歪打正着,她本来只是想拖个时间,等萧景琰心情稍缓再继续的呢,“这么说来,秦姑娘的地位也不低了?”“秦般若是誉王府里的一等谋士。”梅长苏吐了口气,回答道。“啊……那,放火的主意可就是秦姑娘出的了呢,毕竟≈039;秦姑娘的吩咐≈039;这句话透露出一定的关键,”东方歪头半晌,道,“今日私炮坊炸了,那肯定是方才放的火,我和藺晨都在苏宅里研究药方,并没有看见长苏出门,再搭上这位大叔的证词,靖王殿下当可放心。”梅长苏和穆霓凰愣了愣,忽然发觉只有当需要顾及一个皇子在外的脸面和提醒他的身份时,东方凌歌才会尊称他为“靖王殿下”,并不是一种疏离,反倒是一种保护,而这样的察觉令他们……很意外。一个皇子被平民女子口头上保护??委实是令人不可思议。“……是我刚才失言,”萧景琰敛了敛顏色,竟然郑重地向梅长苏行了一礼,“错怪先生,还请先生不要放在心上。”他又愣了愣,心里头说不清是什么滋味。一旁藺晨和东方凌歌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