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阿蒂卡拥有虫灵之心的孩子中,嚎叫几乎可以算作是最不受宠的那个。
阿蒂卡有许多虫兵,但它们中很多都是缺少虫灵之心的混沌产物。它们愚钝,忠实,且冷酷,顺从阿蒂卡的一切要求。
但只有拥有虫灵之心的成员,才能称之为高阶虫族。
和其他的虫嗣相比,嚎叫几乎不占任何优势。他既不是阿蒂卡备受期待的长子,也不是能替阿蒂卡分担一切的优秀二子。阿蒂卡的第三个孩子和他相处的时间最久,中间度过了一段很长时间都没有任何人打扰的日子。阿蒂卡的爱给了狼尾很大一部分,像一罐糖浆,但嚎叫想要争夺那些温柔的冒泡。
因此,他一戳开卵壳,就开始发出嚎叫的声音。如果不这样,阿蒂卡的注意力根本不会被吸引。他是个健壮的孩子,不像白背鹰那样,在幼虫时候让阿蒂卡担心。嚎叫什么都吃,什么都能嚼碎,然后变成八只毛毛挥动的腿。
实际上,他吃空气都能长大。这种强健的生命力使他茁长成长,但同时也让嚎叫失去了很多让阿蒂卡抚摸的夜晚。狼尾有时候生病,阿蒂卡会给他讲故事。但嚎叫从来没生病过;也许有过,但是他忘了。
就这样,他一边嚎叫,一边迎来了两个弟弟的降生。接着就是积雪,最可恶的老幺,眨巴眨巴雪亮亮大眼睛的小虫宝。他再不是阿蒂卡最小的孩子。积雪乖得惊人,几乎从来没有哭过,又小小得可爱,像个毛绒小玩偶。阿蒂卡喜欢给他喂nai,积雪吃饱了,就伏在母亲的怀里睡觉。
嚎叫出生就是一个大家伙,大小像个哈巴狗。他长得很快,八只脚粗壮又有力,口器和毒牙森白。他吃掉一截人类胳膊就像吃鸡脆骨,很快长得更大,更粗壮。尽管嚎叫想方设法延长自己的幼虫期,但成虫期还是不可抑制地到来了。
在这之后,他认为自己彻底失去了最后一点优势。他有时候听到阿蒂卡和白背鹰的性事,后者从门后出来,往往一副不容靠近的禁欲样子。但白背鹰的背后还留着阿蒂卡的抓痕,嚎叫甚至嗅得出来那丝情欲的血迹。
阿蒂卡,阿蒂卡。母亲的人类名字真奇怪,但狼尾却能发得很好听。白背鹰的计划他也搞不懂,谈到这个就像听天书。阿蒂卡的战舰总是有好多地方要修理,这种破破烂烂的飞船,实在不明白为什么要它。
最后,嚎叫选择离开了虫群。如果他能得到更多,更好的基因,也许阿蒂卡就会再抚摸他一下。他在每次血腥的屠杀中都这样想,血将虫族的整张面孔都涂满,使得他看起来像是一只暴戾的恶兽,喘息着。妈妈,妈妈。
嚎叫把阿蒂卡抱在怀里,两只手捞住他的肋下。后者脚踝发软,踮起足尖,在铺着地毯的地面上试探。
“你是怎么跑出来的啊?”嚎叫头疼,“形态这么弱,怎么搞的。”
阿蒂卡被他捞着,像个玩具。两人身高差极大,嚎叫的肩膀都比他宽了不止一尺。好不容易上了飞船,嚎叫把shi漉漉的虫母拿毛巾一裹,就抱进了房间里。
阿蒂卡shi透的银发已经被擦干了,换上了干净衣服。嚎叫翻出来一件军服,给他换上,悠悠地一直坠到大腿根部。
阿蒂卡显然刚从茧中出来,还没适应。他的两只膝盖都是红的,膝弯发软,走了一步就崴脚,小腿肚发颤。嚎叫火大,把他横抱到膝上,阿蒂卡挣扎着翻身过来,在他身上折腾。
“洁癖怪那个家伙怎么回事?”嚎叫嚷嚷,“是瞎的啊,到底有没有用?秃尾巴呢?都没有虫啦!!!”
向来固若金汤,里三层外三层严密防守的虫巢,怎么会让虫母一个虫流落到其他的星球上去。还有没有虫法,有没有虫理了!
阿蒂卡显然觉得他嚎叫声太大,伸手捂住他的嘴。嚎叫的嘴被他捂上,顿时‘唔唔’说不出话来。
“嘘嘘,”阿蒂卡小声说,“要听话。”
嚎叫不吭声了。妈咪说不可以吵吵。但是阿蒂卡到底怎么出来的,这实在是一个谜。
比这个更成谜题的是,阿蒂卡现在的状况和一个真实人类没有什么差别。这已经不是人类的拟态了;这就是一具完完全全,彻彻底底的人类身体。
换句话说,阿蒂卡现在和嚎叫的食物构成没什么两样了。他吃掉那些人类就跟吃鸡米花似的,吃掉一个阿蒂卡,也根本花不了什么力气。
有些失智的虫嗣,的确会在极端情况下吃掉自己的虫母。甚至有些虫嗣从破卵开始,就需要依靠虫母的血rou为生,除了这种无法被取代的供给,再无法从别的食物中获取生命力。
阿蒂卡对自己有可能被吃掉的处境单纯地一无所知。实际上,他另外的几个虫嗣都正在着急上火快马加鞭地赶过来,围绕着战舰的虫卫们天天哭闹,看守巢xue的虫兵们天天以泪洗面,难过难以自持。
不对,嚎叫苦苦再想,虫母离巢,对虫群来说是天大的事情。虫母一贯都被限制自由,哪怕是虫母自己想要脱离群虫守卫,基本上也是不可能的。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阿蒂卡在结茧之后诞下了一枚新的虫母卵,所以哪怕他跑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