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家里切断联系已经两年多了。
有天面对着电脑处理工作时,杨屿心突然感到一阵眩晕。林甫敏锐地注意到了,赶忙跑过来,手里拿着药。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杨屿心摇摇头,小声说:“...像刚分化的时候一样......”
林甫眉头紧皱着。比起屿心的先天疾病,屿心的ABO性别存在感要弱得多。她是数量最多、受分化影响最小的Beta,除了成年时分化的几天以外,她的ABO性别几乎没有存在感。
这时候林甫创立的企业已经有十几位工作人员了,他稳定大家的情绪,安排好后续工作,迅速带着屿心往医院去。
这些年来,就医是他俩的家常便饭,以至于和医院的医生都熟识了。屿心的药每月都开,林甫每次都陪,科室的医生们总喜欢调笑他们俩恩爱。
不过,最常给屿心开药的那位医生却总是一言不发。在他们俩手头拮据、为买药费尽心思的时候,那位医生曾经问过他们为什么年纪轻轻不问家里要钱。这么重的病,家里帮忙补贴一些是应该的。
林甫踌躇再三,把自己和屿心的关系告诉了医生。
在此之后,那位医生不再像以前那样对他们多加关怀,而是把关系恢复到了仿佛素不相识的普通医患。这次林甫带着屿心来看病,照旧挂了这位医生的号。他检查完后,神色比平日更冷,像藏着一层怒。
林甫顾不得医生的脸色,焦急问道:“医生,屿心她为什么不舒服?”
那回答的声音像有一层冰碴——“她怀孕了。”
林甫愣住:“不是说,屿心因为身体问题不会怀孕吗?再者,Beta本来就难以受孕......”
医生看着他:“做的时候不做防护措施,不打算负责?”
林甫连连摆手:“不、不是的,因为我和屿心第一次做这些事的时候年纪太小不懂,后来知道了就坚持做防护,但屿心...屿心身体那里太脆弱,容易过敏,适应不了用、用...再加上她的身体状况,检查结果说不可能受孕,我才......”
医生脸色缓和了一点,可眼神还是冰的:“你爱人有孩子了,不开心吗?”
“啊——”林甫这才回过神来,瞠大双眼,嘴巴半张着,“这...这真是......”他脸上有了喜色,紧张地搓着手,回头去看杨屿心,眼里亮晶晶的:“屿心,我们...!”
杨屿心藏起脸上转瞬而逝的伤感,一转眼变成了喜上眉梢的模样,用手掌覆上了林甫的,轻轻点头。
“医生,医生,那我们要注意些什么——”
他问到一半,才注意到医生始终冰冷的眼神:
“你们是近亲,生不出健康的孩子。
“忘了吗,你是她表哥。”
啊。
对了。
这位医生,就是因为知道了自己是屿心的表哥,才开始疏远他们的。
他现在是不是觉得,自己和屿心是活该,终于受到乱lun的报应了?
紧接着,是长久的噪音和眼前的空白。
“...她的病情...生孩子...生命危险......”医生的话像夏天将死油蝉的聒噪鸣叫,滋啦——滋啦——,灼烧着林甫的神经和理智。
为什么,为什么,他又一次忘了,他们是兄妹呢?
又一次忘了?
为什么会理所当然地认为他们俩能在一起呢?
啊。对了。因为他们和世间所有的情人一样,相恋、相爱,相知、相守,甚至私奔、离家,为了在一起做了所有能做的事情,本就该像其他恋人那样,有个好结局。
却忘记了,所有人阻止他们的初衷,是他们的血缘。
他是那么优秀的学生,怎么会不知道遗传疾病,不知道近亲生子的危害。动物配种尚且要挑选远支以培养健康基因,他作为人,怎么能......
林甫后知后觉地打了自己一巴掌,定定地抬起头看着医生,旁边的屿心好像在哭,眼泪落在手上很烫。
“为什么我喜欢屿心,”他的声音嘶哑着,“她又是我的亲人呢...”
“究竟是我不该喜欢她,还是她不该是我的亲人?!”他的嗓子哑得说不下去,剧烈地咳嗽起来,“为什么这样?我好不容易遇到她......”
杨屿心抱住他,把他搂在自己怀里,两人的眼泪缠在一起,滚烫地滴落在怀抱里。
像是做了一个很长的梦,一切都回到了最开始的时候。那时候林甫年纪很小,他第一次见到屿心的时候不满六岁,身高恰好等于小姨家的凳子腿。
那个高高的凳子上,小妹妹被放在上面喂饭。她说话很早,叽叽喳喳,嘴里总嘀咕着一大串听不懂的东西,很不爱吃饭。
她真不乖啊。
可哪怕自己很乖,也很少吃到那么香的饭菜。
小姨家的一切都好漂亮,以前总是她和姨夫带着礼物来自己家,小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