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菩提三步并两步跟了过来,一下子拦在平安的身前,脸色不善,刘姑娘,你不应该来这里的。
她这么说未免太不客气,平安笑了笑,意味不明道:我该不该去哪里,是殷姑娘说了算的吗?
联想到自己之前说的话,显然她是误会了,殷菩提这时心里也乱糟糟的,下意识说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平安往前走了两步,逼近她,不紧不慢道,殷姑娘,你要做什么我不管,只是我做什么,也无需多言。
说完,脚步一转,绕过她走了。
平安刚一踏进自己住的院子里,就看见了坐在树下的人。秋风起,满地枯叶憔悴,青衫少年随意叉着腿坐在石桌前,散漫地打量着不远处盛放的菊花。
听到脚步,他倏地抬起头来,随即双手抱胸,问道:你,你去哪了啊?
他的语气里还隐藏着丝丝紧张,平安自然听出来了,嘴角不由自主微微勾起,出去走了走。
她的目光也落向方才言畏看着的地方,慢悠悠走了过去,裙袂同落叶翻旋,步伐优雅又曼妙。
言畏一向混迹军中,只觉得公主一举一动仿佛从画里走出来似的,一颦一笑都好像发着光,吸引着别人的目光。
看他好像看呆了一样,平安才迈回步子,站到言畏身前。
戴着面具都挡不住那灼热的目光,她在他面前挥了挥手,喂,愣着干嘛,北风寒凉,莫站久了留下病气。
要把手放下来时,言畏却突然伸手握住她的手腕,力道极紧。
我做过一场梦,他声音压得低,梦里,有个鹅黄长衫的姑娘,我叫她,她也不应,还跑得远远的。
她跑到了桥的另一面,我急忙去追,可是
平安被勾起了好奇心,也不管自己手腕上传来的隐隐的痛,问道,追上了吗?
没有,言畏俯下身子,额头微微贴在平安的手心,他根本感受不到平安手心的温度,鬼面隔绝了这近乎眷恋的接触。
鬼面下,几分苦笑,我踏上桥,去追她,可是脚下的青石板却突然裂开,随后整个桥都塌了,我掉进了河里,汹涌的河水让我直接溺在水里,怎么也上不去。
调查了这么久,也不知道平安究竟为什么一定要逃婚。
也许是她已经有了心爱之人。
也许是她不喜自己打仗,是个粗人,总之,她对李殉这个皇帝准备亲赐婚事的未婚夫,避之不及。
李殉轻叹一声。
尽管是个噩梦,平安心里还是有些怪怪的,她的手腕被桎梏,手却可以活动。
她越过面具,轻轻抚摸言畏的发际。
梦都是反的。
像是在对他说,也像是在对自己说。
当晚,平安又梦到了前世的事。
只是这次,她还没有嫁给李殉,只是个少不更事的孩童。
她从宫道上走过,三月新开的梨花从墙外探出,洁白如雪,不知哪里飞来的一串野鸽子抓了几下,梨花便纷纷扬扬地落了下来。
落了经过的人满肩,他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冷着脸,瞧着不高兴,却始终没有将梨花拂去。
公主走过去,她身子抽条长,比这个男孩高了不少,身后簇拥着几十个宫人。
你是哪个宫的?你在这里做什么?
他偏过头,显然不想回答她。
你一个人,孤零零的,千万不要跑错了地方,否则会受很严重的责罚。
公主蹲下身子,捡起一个锦囊,见上面写着一个沈字,便递给了他。
这是你的吧,怎么丢了也不知道捡呢,不会是个小傻子吧?
她雪白织金的裙摆,因下蹲的姿势,盛开如灿灿梨花。站起来仰头时,那脸庞上只有温雅。
小傻子半天终于动了动,却是转身跑走了。
他跑的格外快,一转眼就不见了身影。
公主的手里留下了那个锦囊,她笑了笑,收入自己怀中。
睁开眼时,天光大亮,平安有一瞬间恍惚,分不清自己到底是谁,现在是什么时间。
尽管那件事发生很多年后,她缠着沈折,非要把锦囊还给他,可他说那虽然的确实是沈家之物,但笃定不是自己丢的,那个人也不是自己。
也许当时遇到的男孩是别人。
而锦囊和那个男孩一点关系都没有。
但,那又如何,无论那个人是不是你,这便是我们的缘分。
尚不知愁滋味的公主如是说。
如今的她把脸埋在软枕间,微微蹭了蹭,将眼角沁出的泪水蹭去。
重生以后,还从来都没有见过沈折。
那时候心心念念的少年郎,随着嫁给李殉,在日复一日的后宅生活里消耗得一干二净。
后来听说他娶了敬亲王的嫡女,官运亨通,内宅和睦。
她心想,自己哪里比不过那个嫡女,可想了一夜,除了意难平外,可悲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