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
沈夏生在軍隊裡待得久,每日天不亮就得早起訓練,這日也是早早醒了。他無意打擾沈春生夫婦,便打算吃早飯時跟沈春生說一聲,自己祭拜完父母便要離開。
沈夏生繞到後邊廚房,打算從水缸裡取些水梳洗一下再去祭拜,卻沒想到廚房裡居然有人在悄聲說話。
這時間點天都還沒亮,若是做飯也未免太早。
莫非是進了賊?沈夏生心想著,放輕了腳步走了過去。
「你跟我說說,你這個弟弟是怎麼回事?」
沈夏生耳朵好使,一走近便聽見沈郭氏壓低了聲音恨恨地罵著沈春生。
「你不是跟我說他死了嗎?怎麼又蹦出來了。」沈郭氏罵道。
「他進軍隊後沒兩年就音訊全無,我也以為他早就死了。」沈春生也壓低了音量,小聲賠不是,又發誓道:「我真不曉得他沒死啊。」
「不曉得,你不曉得。」沈郭氏氣得不輕,恨聲道:「現在可好了,他若是回來分家產的你說該怎麼辦?你們老沈家本就夠窮的了,要不是看在你沒有兄弟來分家產的份上,誰要嫁給你。」
沈春生不敢吱聲。
沈家那一點家底早被他多病的老娘掏得差不多了。沈夏生入伍後沒多久老娘就沒撐住,很快就走了。
沈郭氏是隔壁村的,年輕時在附近幾個村的姑娘裡也算得上好看,加上她幹活利落勤快,好幾戶人家托人去說媒。
她當年會決定嫁給沈春生就是看上了他家一來沒有婆婆要伺候、二來沒有兄弟要分家。如今他突然冒出這麼個弟弟來,她怎麼能不氣忿?
「不不會的。當年他離家的時候家裡可窮了,根本沒多少東西可分。我們結婚後攢下來的就更沒必要跟他分。」沈春生道。
「不會。你說不會就不會了?村子東邊那三分地,還有這個房子不都是我嫁過來前就有的嗎?」沈郭氏瞪著他道:「我不管,反正他想分家產,門都沒有」
沈夏生沒有多聽,沉著一張臉扭頭便走。
沈家之所以還有三分地,是因為那塊地旱得種什麼都不好,想賣錢也沒人想接手才留到現在,根本不是什麼值錢東西,房子也是又小又破。沈夏生沒想跟兄嫂爭什麼,卻被人這麼防著
沈夏生在村子裡胡亂走著,不知不覺天也亮了。他走到一條小溪邊,捧著冰冷的溪水洗了把臉,胸口那股悶火才稍稍消了下去。
原先他沒想過分家的問題,只想著身為人子怎麼都得回來看一眼,祭拜祭拜父母。可沈春生夫妻倆的話卻讓他像吞了蒼蠅一樣,噎得難受。
既然他們那麼擔心他要分家產,那他多少也得從他們身上刮點油水下來,讓他們也嚐嚐這種噎得慌的感覺。
沈夏生心中正盤算著,突然由遠而近的傳來陣陣驚呼。
「救命啊!救命啊!」一個衣著破爛的高瘦身影邊跑邊叫,同時由遠而近的嗡嗡聲愈發清析。
沈夏生定睛一看,那個高瘦的年輕人正在被一群蜜蜂追趕。他趕緊大喊道:「快跳進水裡,跳進水裡蜜蜂就不叮人了!」
那個高瘦的年輕人聞言「噗通」一聲跳下了水。這時正是漲水期,水流量多且快,少年一下就被溪水捲進中心去。
「救命嗚嗚」本以為蜜蜂叮不到人危機很快就會過去,哪裡那年輕人胡亂拍著水,竟是個不會游水的旱鴨子。
沈夏生沒法多想,只得跟著跳進水裡救人。幸好這時蜜蜂早已離去,沈夏生沒花多少力氣便把人拖上岸。
那人一上岸就昏了過去。沈夏生檢查了一下發現他只是嗆了幾口水,沒什麼大礙,只是這人身上穿的衣服明顯已不合身,又滿是補丁;身材乾瘦、臉色蠟黃,更像是被活活餓暈過去的。
沈夏生沒得辦法,只能背起人去問問這人是誰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