衔都加在她身上,荣宠备至,封地盖园,权势滔天。
可她心中清楚,这些都是萧寂给的。哪天若是他玩腻了她,可以随时将这些都收回去。
自那之后,她开始豢养面首,精心挑选寒门子弟或是落魄士族,为他们在公主府中提供衣食住处,教习六艺。明面上是供她驱使的绣花枕头,实际上是她的内臣。她定了严苛规矩,又不吝赏赐,几年后,能留在公主府的门客都对她绝对忠诚,九死而不足惜。
萧寂愤怒,暗中用西域蛊毒放在她屋中,年长日久,蛊毒认主,她毒性发作时就会找人求欢,而那痛苦只有他能解。
她不再拒绝萧寂,也不再提联姻的事。萧寂对她的越轨之举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面首再多,也无法和萧梁的皇帝抗衡。
思及此,她咬牙从汤池里站起来,随手拿了一件萧寂挂在池边的外袍,披着走了出去。
只要能从殿后的侧门溜出宫,她就能顺利回公主府。明天的事,留待明天解决。
殿后的暗门她熟悉,从前先皇在世时,她经常从那里跑来议事殿与萧寂私会。两人躲在一层层放着卷轴案卷的书架中间压低声音偷尝禁果,她流下的水将卷册也打湿,第二天萧寂又拿着它们若无其事地交给父皇。
萧寂从来都是个不择手段、无君无父的人。可惜待她意识到这一点时,已经太迟了。
07
她打开暗门走进密道,一路摸索着潜行,终于在不知多久后得见天光。打开密道尽头的门,她闻到一阵花香,此处是后花园。居然真让她逃出来了。
她站在门外长长呼吸一口清甜的空气,耳边却突然传来一声:公主?吓得她一个激灵。
回头看时,她却怔住了。此人她曾见过,是三年前她最初豢养的一批面首之一,是个落魄的士族子弟,模样清贵,只是常年病弱,被她在门口捡到时已经奄奄一息。她拿他当娇花似地养着,只睡过一两次。他很会侍候她,尤其是一双惯于弹琴的手,总能精准触到她最要命的地方。
后来他说家中有变故,向她行大礼告辞,她爽快地放他离开,还送了许多珠宝财帛作路资。他在府中时没有名字,因排序第五,代号五郎。
五郎?你怎在宫内?她的喜悦溢于言表。不仅因为遇见了故人,还因为五郎在此,或许可以掩护自己出宫。
殿下,请恕五郎当年未告与殿下她的真实身份。他朝公主深深行了大礼,她才发现他身侧的六棱印章。
先朝上柱国,元氏。封六地公侯,是萧寂最为棘手的朝堂政敌。
在下元载,承先祖之位,封定远侯。
他抬眼看她,眉梢眼角都是笑意:公主,方才陛下允诺了你我的婚事。
萧寂竟又一次给她赐了婚,这次要做替罪羊的定远侯元载,竟还是她的老熟人。
五郎,在萧梁,与她有过婚约的人都死了。
她拢了拢身上胡乱披着的外衣。萧寂身量高,衣领宽大,根本遮不住什么。
公主从前有恩于在下。没有公主,在下当不了定远侯。他此时才注意到她身上的异样,脸色变了一变,迅速脱下身上披着的外袍递给她:
公、公主。在下什么都没有看到。
她笑了笑。感叹五郎不愧是她养的门客,人变了,规矩还在。
当年她也曾经常被深夜叫入皇宫,又被萧寂遣人送回来。萧寂在床上一向不留余地,她身子软得动弹不得,有几次是五郎从公主府走出来,亲自将她抱下马车。
那车里遗留着的暧昧味道、她散乱的衣物与头发、潮红尚未褪尽的脸色,与宫内外传了数年的风言风语一起,早就让他猜明白了前因后果。
这一切,她都未曾瞒过谁。
看到了?她毫不在乎地将滴着水的鬓发撩到耳后。
嗯。他俯首承认,举止合礼,却眉头紧皱。
她笑了笑,伸手抬起他的下巴,仔细端详他。
他眼色更阴沉了一些,竟大胆握住了她的手腕。公主对陛下心意如何?
她没有回答,只是用眼神示意他将手放开:定远侯,逾距了。
他瞳仁深黑,像一泓泉水。此时泉水泛起波澜,他少有地动怒了。然而元载最终按捺住了愤怒心绪,放开了握着她的手,退后一步,仍旧眉头紧皱:
公主若是愿嫁与在下,在下拼却一条命,也会护公主周全。
花园另一头此刻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与佩刀撞击的清脆响声,萧寂果然已经发现了她逃走的事。元载用眼神示意她,两人迅速向另一个方向逃去。
半个时辰后,禁军在后园遍寻不得,最终在宫城北门外找到了正要驶出宫门的定远侯马车。
禁军出示令牌拦下了马车,说要搜查外逃的宫人。车帘掀开,定远侯一张清隽的脸在帘内阴影中毫无表情,无形的威压却让禁军不敢上前。
车中无人,羽林军要搜我的身么?
元氏旧族在朝中朋党无数,羽林军中也不例外。查车的人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