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了惊吓的少年身心疲惫,好不容易沉沉入睡,半梦半醒间被细小的动静再次吵醒。他恍惚地半睁着水光粼粼的眼眸,发现眼前的人似乎是……塞巴斯?
出去……好困啊,为什么都要吵醒我?
然而来人只是安抚性地摸了摸少年的脑袋,动作轻柔地替他压好被角,便转身离开了房间。修长挺拔的背影带着一点决绝的意味。
可惜少年早就困得再次闭上了双眼,自然也就没有发现管家的异常。
塞巴斯蒂安不出一丝响动阖上了门,下一秒转过身,脸上柔和的神色消失得无影无踪。
不管是心怀肮脏龌龊欲念的老男人……还是那些心术不正的血仆……都在觊觎着他的宝藏。
他一定会把腐朽的蛀虫全部清理掉。
……
另一边的艾lun房间内。
微弱的白光一闪,一只白色千纸鹤静静躺在男人的掌心。
艾lun不紧不慢地剥开,看到里面的内容后,蓦地僵住了:
[教皇很看重你,希望你尽快能抓到公爵带回,这是我们重振教廷荣光计划的重要一环]
毫无疑问,从手无寸铁的孤儿爬到教廷首席骑士的位置是极不容易的,如果没有教皇的提携,他不可能走到如今这一步。
但是,如果对方要求出手的对象是闻茭呢?
青年的脸庞闪过犹豫和挣扎,既想要得到心爱的小血族,又不想背弃自己的信念。
然而,心底却有一个宛若魔鬼蛊惑人心的声音在低yin:只要将少年带回教廷,除去他体内的血族力量后向教皇求情,那么少年就会独属于他了。
你看,这样做不是很简单嘛,他也没有背叛教廷和少年。
……
如果有人此时站在这里,一定会为青年身上发生的惊人变化感到恐慌。
艾lun琥珀色的瞳孔放缩,黑色雾气在眼眶里翻涌酝酿,强烈的欲望逐步吞噬了他原本的理智,璀璨的金发也一点点变得暗淡。那个眉眼含笑、温和正气的教廷骑士已然不在,取而代之的,是一具恍若成为了被邪恶的不可名状支配的崩坏血rou。
光明温暖的气息逐渐变得微弱,Yin冷可怖的庞大力量在体内疯狂流转,弱小的躯壳似乎撑不住这股强大到诡异的力量,外表的皮肤隐隐有鼓胀的趋势。好像寄生的虫巢下一秒就会破碎,爬出一些令人作呕的黑暗生物。
他……应该说是它,踉跄着爬起来,不等站稳身体,就被突然从后侧伸出的一只手臂拧断了脖子,无力又狼狈地倒了下去。
这次它再也爬不起来了。
整个过程发生在眨眼间,那只看似强大恶心的寄生虫就这么被人轻轻松松瓦解了。
比起恐怖片,或许更像一出荒诞离奇的喜剧。
管家有些厌恶地皱起眉头,果断摘下沾满肮脏血污的白手套,随意扔在地上。又掏出一块丝质绢布,慢条斯理地,一根根擦干净手指,连指甲缝也不放过。
费了好大功夫清理干净后,这才重新回到小公爵的房门前,继续安静地守着。
一如既往地,像一条永远站在主人身后默默守护的忠犬。
……
闻茭用完早饭,管家正俯身细致温柔地用绢帕给他擦嘴角,他满意地眯起血眸,卷翘的睫羽颤得塞巴斯的心也跟着微动。
“艾lun呢?”
管家嘴角温和的弧度不变:“被清理掉了。”语气平淡到没有一丝波澜,好像清理掉的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而是什么肮脏的小虫子。
小公爵一反常态没有大发脾气,只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小声埋怨他:“以后没有我的命令你别自作主张。”
没有问为什么,也没有追究谁干的。小血族似乎对管家的忠心没有一点怀疑,这份信任让另一个男人嫉妒得要发狂。
然而他却在下一秒就收到管家冰冷的眼神,带着警告的意味,那双血眸中的红意比他一个血族亲王更甚。
莫名的,让文森特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威压,那似乎是一种来自血脉上的压制,源自更古老、更强大的神秘力量。
他暗红色的眼眸中滑过一抹轻蔑,并没有把管家的威胁和危机感放在心头,只当作自己恍惚中产生的混乱错觉。这位活了上百年的血族亲王,已经丢失了该有的警惕心,变得自负又贪恋权欲。
而接下来几天,他想如之前一样接触闻茭时,却屡屡受挫——不是被管家以某某伯爵来访为由叫走,就是被他以小公爵病发不想让自己难堪的一面被父亲看到为由婉拒。
三番两次被打乱计划,让文森特对这条忠犬也渐渐不满和恼怒起来。
他计划在月圆之夜动手处置这条不听话的走狗。
等到那一夜,他的力量就会强化到巅峰状态,虽然塞巴斯也会被强化,但血脉上的天然压制和实力差距是永远无法逾越的鸿沟。这也是血族亲王傲慢自负的资本。
但事与愿违……
深夜,残月之下,一道红色血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