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铮进房后,佣人在唐蕴安的吩咐下重又把门关上。唐涵义面色Yin得能拧出水,胸中酸苦辣涌作一团。左手紧攥成拳,倏地砸在门口的墙面,他又恨恨瞪着门半晌,呼吸才从急促转为平稳。如果不是看在笨蛋侄子刚刚生产完的份上,他绝不会这么轻易善罢甘休!
这小混蛋。还没正式嫁呢,已经跟泼出去的水没两样了。而且,为什么呢?难道就因为愿意生孩子么?所以对待小安的态度跟对他的……差了这么多!
屋内容铮的脸色同样不好看,却并非因为愤怒。
“怎么回事?生病了吗?”他走向床边,看着头发丝都蔫了的小少爷,为这不曾在对方身上见到过的憔悴模样而惊诧,更不免有点怜惜,尤其是回想起数月前两人在I国缠绵时,小少爷还是脸蛋红扑扑眼眸也亮晶晶得看着都能甜到人心里。虽然蔫巴巴,唐蕴安还是在容铮尚未走到床边时就伸手抱住他的腰,几乎是焦渴难等地把脸埋到对方腹间。
“容容,我好想你……”
“先别蹭。回答我的问题。”容铮按住那颗不安分的小脑袋,语气愈益严肃:“是不是生病了?为什么刻意瞒着我?还是唐家现在的境况让你忧心?才几个月不见,你就搞成这样。”
不管唐蕴安接下来如何回答,容铮打算把唐蕴安直接带走,或者他安排人来专门保护唐蕴安。唐老爷子去了剩唐涵义掌权,他不能放心。那就是个莽夫,迟早败于自己的骄狂。他对唐蕴安有几分感情,不愿让唐蕴安给他叔叔陪葬。
“我没有生病……”
唐蕴安像是做错了事的小孩,已褪去粉润的苍白唇瓣委屈巴巴地嘟着。容铮见那唇色,心情更是不好:“吞吞吐吐地,到底瞒了我什么!再不快说,我就直接把你抓到我那儿去,对你严刑拷问了。”唐蕴安猛地抬头,眼里闪着亮光,“其实我刚准备说,但既然容容打算拷问我,那我就先不说了吧……”这当然只是调戏一下对方。感觉容铮按在他头上的手滑到他脸蛋,预感到这一拧绝不似之前的“撩”那么轻,唐蕴安很有分寸地立刻叫佣人,“把宝宝抱来吧!可小心点啊!别把宝宝吵醒啦。”
“宝宝?”
——这是倾尽容铮二十六年来掌握的所有词句,都无法描述的强烈冲击。
听完唐蕴安压低声音的关于这项技术的解释,和紧张不安的认错,再看着那个像是缩小版的他跟唐蕴安的结合,那个比他要甜比小安要乖要安静很多的,已经能看出五官基础的睡着的女婴。接受力和适应力如他这般强悍的人,也不免久久地失语,他像个呆子一样愣愣看着,甚至不敢走近半步,更别提触摸。
然而……
不知是每个当爸爸的男人都会如此看待自己的女儿,还是她的确漂亮可爱得过分……
容铮觉得看见她恬静睡脸的这一刻,像是看见了有生以来曾见的,最美丽得使人心颤的花朵。源自人性本能的对美震撼,第一次亲眼见到自身骨血的激动,甚至压下了他本该升腾的对唐蕴安的怒气。
也无须怀疑这个孩子的来历。唐蕴安此刻的模样证明一切,那个从小到大只有被人伺候,除了他之外从没伺候过别人的小少爷,小心翼翼接过那个女婴,仿佛托着一块软嫩易碎的布丁,手护住脖颈,另一只手从外面绕过孩子的身体,反手捧住腰tun。小少爷瘦削到颧骨都微凸的面颊忍不住低下凑近宝宝粉红的脸蛋,明显是个想蹭想亲的模样,又怕把宝宝吵醒。
容铮不得不承认,其实他也想。
摸一摸她的花瓣般的小脸蛋,或者抱她,轻轻地吻她一下。他的心灵仍在震骇之中,理智还没彻底接受。可是显然,他的身体已经不怎么听使唤了。
还不待他问出更多的疑问,唐蕴安忽然叫佣人把宝宝抱走。下一刻,小少爷从床上下来,忽地跪倒在他面前,“对不起!没和你商量,就擅自生下了我们的宝宝……”唐蕴安双手抱紧他的腿,脸贴在他的膝盖,上身伏得极低,姿态近乎于乞求。他再次惊得呆住了。“我又瞒着你,做了这样任性的事!对不起。因为这项技术还不怎么成熟,到了孕后期,接受植入的母体会有一点的危险,可是如果全程体外孕育,宝宝就会不如正常地从妈妈肚子里生出来的其他宝宝健康,长大后,得心理疾病的概率也会更高。我知道容容不会同意我冒险,所以就没有敢说。”唐蕴安抬起脸,泪水从他苍白的脸颊上滑落,神情可怜得叫人没法冲他发火。容铮咬紧了齿关。唐蕴安听见咯吱咯吱的挫响,愈发不敢抬头:“你可以打我骂我,踹我一顿也行的。只要你能原谅我这最后一次的欺瞒,你怎么对我都行的、我只求你、求你原谅我最后一次骗你。”
“你……”明知道不可能!
明知道我下不了手,残忍对待刚生完孩子的你。容铮想想刚才那个宝宝,又看了看跪在他眼底哭泣的唐蕴安。呼吸都有些不畅。
气唐蕴安欺瞒吗?气死了。但是男性植入子宫,强行催至能排卵,怀孕,再剖腹产子,光听就能想到其中的艰难和痛苦。小少爷为何要做到这种地步?
而且看到这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