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我的小仆人,也是我的小情人。
实际上,确切地说,他既不算是我的仆人,也还算不上是我的情人,他只是我的一个学生,同时还是我“雇佣”的一个为我做家务的人。也许这不过是我的一厢情愿,可我不能否认的是,一直以来,我总以为自己要孤独终老,死在这间鸽笼一般的房间里,直到尸体腐烂发臭,臭味把邻居熏得受不了后他们才会发现并报警。直到他来了,把我就那样同过去的自己——那个无聊至极又孤独至极的自己完全地分割了开来,我像是身处冰原饥寒交迫的旅者拖着受伤疲惫的身体匍匐前行时,忽然在前方冰山的洞xue里发现了柴火和新鲜的rou,在绝望之际顿时又觉得浑身充满了力量。同他在一个屋檐下生活了这些日子,始终都是他在照顾着不懂生活的我,他带领着将近半辈子都蜗居在自己狭窄的一方天地里踽踽独行的我见识到了我前所未闻的“新世界”。
每到夜深人静,月光散落进我的公寓之时,他做完了一天的家务,正在自己的房间里挑灯夜读,撰写他为了梦想而作的文章,我则时常蜷缩在另一间屋子中漆黑的被窝里,想象着自己的手指穿过他金色的长发——和月光下的海洋中泛起的黄金波纹有着同样的色泽,指尖划过他洁白得像阿尔卑斯山脉上的积雪般的脸颊——他的皮肤的触感就像上等丝绸一样嫩滑,最后停留在他莹润的朱红色嘴唇上,我轻轻抬起他的下颌,用我棕黑色的眸子和他翠蓝如宝石的双眼对视。这样的幻想总是让我百爪挠心,我常常像疯癫了一般自言自语:“艾克,拜托了,请到我身边来吧,我爱你。”我对他的情感大概真的不止停留在“欣赏”,我是真的是爱上他了,不然我怎么会这般心chao澎湃,这般如痴如醉!
我是个很难动情的人,不但不轻易动情,对身边的人都心向往之的“爱情”这个概念也不以为意,年轻时的我自负且骄傲,自认为理性地认为自己不需要什么爱情。然而到了我二十岁那年,我在迪厅的派对上碰见了一个可爱的女孩——她有个好听的名字叫爱莲娜,五官Jing致,身材匀称,笑起来像仙子一样甜美,穿着清凉却依然得体,和那些大嗓门、露胸露肚脐、爱和混混男友一起去浴室偷偷吸烟的姑娘们完全不一样。她说话轻声细语,对待我也温柔得过分,直到如今我都还清楚地记得,当我握住她酥若无骨的手时,那双手的温度是如何传遍我全身的神经,让我的荷尔蒙肆无忌惮地分泌起来的。事实上,她比我还要大两岁,可在我坚实的怀抱中,她却显得那么娇怯,那么小鸟依人,和她的交往让我第一次隐约感受到“爱”这件事的真谛,我发疯了一样地爱上了她。我们在图书馆里约会,在学校的后花园里拥吻,在深夜我的父母和姐弟都睡着时她翻窗户进到我的房间里来和我做爱。很快的她便怀孕了,当她向我告知这个消息的时候,我的大脑倏然一片空白,她却哭得梨花带雨:“理查,我们把孩子打掉吧,如果这件事被我父母知道了,他们一定会杀了我的。”那时的我被爱情和青年人一腔热血的责任感冲昏了头脑,全然没有考虑连自身都还是孩子的我们,该怎么去肩负起养育孩子的重担,我只是向她伸出手,说道:“不要哭,宝贝,我们把孩子留下来,我娶你。”
我和爱莲娜就这样结婚了,简简单单的婚礼,普普通通的房子,再寻常不过,可我们却比谁都幸福。刚刚在一起时,我满心都为拥有了自己的小家而激动欣喜,我们每天仍像是热恋时期那样形影不离,她平时白天在家看书做家务,而我在师范大学实习,靠着实习费来补贴家用,晚上我们窝在客厅的沙发上,吃着同一碗墨西哥玉米片看育儿节目,有时我会把耳朵贴在她的肚皮上聆听胎儿的声音,她便会笑我:“他还很小呢,还不会有动静。”我知道她心里是非常高兴的,因为我们都很期待小生命的到来。可惜天有不测风云,在她怀孕五个月的某天,她去门外取订购到货的孕妇用品,抱着箱子上楼的时候脚下打滑,她从楼梯上摔了下去,我们的孩子没了。从那以后,那个温柔体贴的爱莲娜也不见了,她经常郁郁寡欢,有时候还会无缘无故地大吵大闹,我只当她是失去了孩子心里难过,便也没有过多在意,耐着性子安慰她:“亲爱的,别伤心了,我们总还是会再有孩子的。”然而我的让步并没有让她消停下来,回归正常生活,她依然活在痛苦之中,用痛苦的回忆折磨自己,也折磨着我,她一有不如意便会把气撒在我的身上,指责我不够成熟。有一次我们因为一件很小的事情起了争执,她朝我破口大骂,我忍不住还了嘴,她抄起桌上还未打开的铁皮罐头朝我砸了过来,我躲闪不及,那罐头的边缘将我的脑袋砸出了血,和她在一起那么久,我头一回感到这般心累,深深的无力感把我包围了起来,我叹了口气,宣判死刑般对她说道:“你总说我惹你生气,可你不知道,你的做派也真是让我心寒透了,不如我们分道扬镳吧。”她瘫坐在地上撕心裂肺地哭了起来,第二天一早我们就去办理了离婚手续,后来她搬去了曼哈顿,我们就再也没有了联系。
此后,我在夜校获得了转正的资格,正式成为了一名教师,指引着那些希望获得自考本科学历的人完成他们的目标,我过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