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湛居高临下地端详他的大将军,这人在他面前一贯低眉敛目,恭谨顺从,就像成熟的稻谷,总是低着头,连这张熟悉到骨子里的脸,都敛去了所有昳丽的风采。
说起来真是奇怪,明明是双生子,容貌相似,皇后曾以美貌冠绝后宫,但是陆微给人的感觉却并不抢眼。他太安静了,年少时隐藏在姐姐的荣光下,后来则一路以战功封侯,官至三公,本该是意气风发炙手可热的年纪,这个人却越发谨小慎微,严于律己,好像生怕触怒了什么似的。
这一点,尤其令李湛感到不悦。
就好像,从一开始,陆微就从来没有交付过全部的信任。他可以为国为民、为皇后为天子出生入死,血战沙场,无怨无悔,但他却从来没有相信过他为之舍生忘死的君主,能与他君臣和睦善始善终。
到了最后,果然三人成虎君臣离心的时候,也许还要叹一口气,觉得自己很有先见之明,天子果然刻薄寡恩。
吝于交心的人,明明是陆微自己!擅离大营、私自调兵的罪有多大他不知道吗?说轻点是事急从权,说重点就是欺君罔上结党营私,治他个死罪都不为过!
即便如此,他都不肯解释几句吗?就笃定了我一定会借题发挥大动干戈吗?好,好得很,不相信我是吧?
刻薄多疑是吧?狠辣霸道是吧?那就让他看看,我到底有多刻薄多疑狠辣霸道好了。
有些事情,李湛早就想做了,上辈子没做成,这辈子自然要全补回来。
他把自己的愤懑化成鞭子,一鞭一鞭地抽了出去,打在陆微胸口。不过雷声大,雨点小,只破了一点皮,浅浅的血痕和红肿,衬着饱满匀称的肌理,和些许褪色的疤痕,别有一种惊心动魄的凌虐美感。
“这个是箭伤吧?”李湛冷不丁用手指按上心脏附近的一个伤口,“伤口还很新鲜。——什么时候受的伤,我怎么不知道?”
陆微心里一紧,下意识斟酌着言辞:“臣有罪,军报紧急,未尽详实,并非有意要欺瞒君上……”
李湛大怒:“陆微!我不想听你这些废话!”
陆微密长的睫毛一颤,不敢抬头,也不敢继续回话。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又惹得天子动怒,明明只是一道伤口而已。
又是这样,总是这样。他们之间,看似李湛生杀予夺,高高在上,实际上陆微才是不动声色的那一个,李湛压抑着怒火,咬牙又问一遍:“我只想知道,伤口是怎么来的?”
“……三月前,辽西之战,臣与鲜卑首领慕容契狭路相逢,技不如人,是以受伤。”陆微平平淡淡地交代着,三言两语就说完了,听起来干巴巴的,没有什么凶险。
李湛的手指稍稍用力,碾压着那棱形的伤口,一直维持着平静面色的陆微攥紧了手,肩膀本能地一绷,闷闷地低喘了一声。
“慕容契是在马背上长大的,靠这一手箭术射杀了他爹夺的位,箭法输给他不丢人。不过辽西之战是我们大雍赢了,听说那蛮子瞎了只眼睛?哼,真是命大,这都没死。”李湛拐弯抹角地安慰了他一句,Yin阳怪气地损了对手,继而别扭地关心道,“箭伤容易反复,大夫怎么说?”
“多谢陛下垂爱,已经没有大碍了。”
“是吗?”李湛冷笑了一声,“那你为什么会疼?在我面前说点实话会死吗?!”
陆微:“……”
说着说着怎么又生气了?陛下到底在气什么?饶是陆微脾气再好,也忍不住犯了点嘀咕,好难伺候啊……他一向不擅长言辞,所以在朝堂上能不说话就不说话。他一个武将,受伤乃是家常便饭的事,难不成还要一把鼻涕一把泪,哭诉自己有多疼多辛苦吗?那不就成了矜功自伐吗?
上一个这么恃宠而骄的是陛下的亲舅舅,如今坟头草都有三丈高了。陆微什么身份,哪里敢步前宰相加国舅后尘?
前车之鉴,后车之师。他知道自己不够聪明,唯有小心,再小心罢了。
谁知道这样陛下也不高兴?真是……无可奈何。
李湛仔细观察那个箭伤,很有种立马召太医正过来瞧瞧的冲动。伤口很深,贴着心脏,虽然没有贯穿到后背,但箭头上想必是涂了金水或毒药,因此虽然挖出了箭头,但此后数年,箭伤反反复复,一到Yin雨天就发作得更厉害,疼得彻夜难眠,高烧不退。
到最后,陆微的死,也和这伤脱不了关系。
不过,那都是后话了。李湛想着,他既然重来一次,自然不会犯相同的错误。
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抚摸着伤口的手指略略下滑,就落到了红润的nai头上。破损的ru尖可怜地肿起,宛如被戳破的红豆,露出嫩生生的内里来,殷红的血珠挂在嫩rou上,摇摇欲坠。
李湛舔去了那颗诱人的血珠,牙齿交错,含着nai头吸吮一阵,满意地听到陆微急促的呼吸,齿尖叼着nai头的底部,轻咬慢舔,故意向外旋转拉扯。
酥酥麻麻的异样感从胸口泛起,陌生而又迅猛。陆微怔怔地失了会神,甚至说不清自己是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