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撩起自己燕尾服长长的后摆,任由自己的衣摆被随意的坐姿弄得满是褶皱。他也没有安分地坐在那里一动不动,而是像第一次坐到这种会旋转的椅子上似的,用脚尖点了下地板,又在自己跟着椅座旋转起来之后微微笑了起来。
草薙出云:“……”
——我女儿到底捡回来了一个什么……
“尊。”抱着爱丽丝,草薙出云走到沙发边,踢了踢沙发的扶手侧边。
“嗯?”靠在扶手上的周防尊撑着自己的下巴。
“你看着点。”草薙向他示意了一下正坐在吧台边的西格玛。
“嗯……”赤之王懒懒地应了一声。
“丽兹。”带着爱丽丝上到更加安静的二楼,草薙拨了下她长长了的、有些挡住了眼睛的刘海,“关于西格玛,你可以跟爸爸从头说起吗?”
“那说完之后,我们可以养西格玛吗?”
爱丽丝恳求地望着他问。
“这个嘛……”草薙对她无奈地笑起来,“西格玛是人,跟你捡小动物回来养是不一样的。还记得爸爸跟你说过,要对自己捡回来的小动物负责吗?”
爱丽丝点点头:“嗯。”
“人也是一样的。甚至责任更重。”他伸手握住爱丽丝的小小的手掌,她的五指收拢,攥成一个和她心脏同样大小的拳头,“就像我、吠舞罗的大家要对你负责一样。”
道理是这个道理,爱丽丝大概明白。
“可是……西格玛好可怜的……”
她黯然地垂下眼睛,咕哝着对草薙说:“石板和书都不要他……还想把他丢去撒哈拉……”
草薙出云愣了一下:“……丽兹,你说谁不要西格玛?”
见到草薙表露出了解的兴趣,爱丽丝像是终于找到了可以告状的人,立刻支棱起来,当堂状告。
“是石板!”
草薙出云:“……”
“还有书!”
草薙出云:“……”
像是一颗震丨撼丨弹在身边炸开那般,耳中响起了嗡鸣,在大脑的一片空白中,草薙出云又一次感到了晕眩。
绯色玻璃球的凸面将女孩宛如鸽血宝石般的瞳孔放大,西格玛一动不动僵硬地挺直了自己的脊背,正襟危坐在高脚椅上。
此时此刻,在他的面前围着一群人。
他们之中有胖有瘦有高有矮,可以说各不相同,但又可以说处处相似。
不同的是外貌。
相同的是气质。
这群正把他当珍奇动物围观的人看着就跟组织到动物园春游、扒在玻璃上的小混混一般。
珍奇。
动物园。
春游。
小混混。
这个词自然而然地在西格玛的大脑中浮出,然后在他开始思考“小混混是什么”的时候才给出了具体的释义。
这种被强行塞进大脑的常识让西格玛感到了痛苦。
此时的他依然像是一台正在不断载入解析数据包的电脑,在看到和想到任何事物的时候,都会有海量的信息涌入他的脑中。这些陌生的信息如同汹涌的海chao,而他仿佛是一艘没有锚的船,关于自我的意识在一次次的冲击中沉浮。
他抬起眼,下意识地开始寻找自己在这个世界中见到的第一个人。
那个黑发蓝眼的小女孩。
在陌生环境中,人总会因为遇见稍微熟悉的同伴而感到安心。
西格玛的视线在沙发边找到了爱丽丝。
她正被草薙出云先生抱着坐在膝盖上,伸长了脖子往他这边看。
发现西格玛又在找她,爱丽丝就把手举起挥了挥。
作为回应,西格玛也对她露出了一个小小的笑容。
恰好此时,面前银发红眼的小女孩也放下了手中的玻璃珠,从西格玛的面前退开了。
“怎么样?安娜。”十束多多良摸了摸安娜的脑袋。
“看不到……”安娜摇了摇头,“他的过去、什么也看不到……”
“的确是……刚刚诞生的,‘新生儿’。”
安娜从未出现过任何纰漏的审视,宣告了西格玛的无辜与无助。
同时也彻底粉碎了草薙出云的最后一丝幻想——他的女儿,他亲爱的宝贝女儿爱丽丝,还真的和那块不得了的石板、以及那本不得了的书有关系……
他把爱丽丝放开,这个小家伙突突突地一下跑到了正在被众人围观的西格玛身边。
“尊……”
“嗯。”
“要联系那位吗?”
“……你看着来吧……”
东京。
七釜户,御柱塔。
这里是第二王权者,黄金之王的领地。
一名脸戴半截金色兔子面具、身着黑色狩衣的老者,步伐迅速沉稳地穿过檐廊,来到一间和室门前。
他恭敬地跪坐下来,平稳地推开纸门,向着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