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生挑起眼睑,目光亮得有点压迫感:“进来前我问过餐厅主理人了,说你等了快一小时。”
他怔住:“你认识这儿的老板?”
“姑妈的朋友,”她简单解释,示意服务生上菜,而后转过脸来,依然不解地问他,“怎么会想到要跟我吃饭啊?是因为在裴也没有别的朋友吗?”
夏成蹊心安理得地把苏肃暂时踢出朋友行列,顺着她的话乖顺点头:“对,平时太忙了,没时间交朋友。”
她真的信了,语气都缓和不少:“听着确实有点可怜。”
就这么不算热络地说着话,聊着半年来各自的生活,等菜上来轮流点评过菜品,他觉得时机差不多了,便笑着问出最关心的问题:“能聊聊你男朋友吗?你们相处得还开心吗?”
女生眉头轻微地拢了下,明显地调整过情绪,才抬眸回答他:“还行啊。”
说不清为什么,看到她的表情、听到她对这个问题的排斥,本应该感到窃喜的,但他却并没有想象中开心,反而担心她:“和男朋友吵架了?”
她摇头,“没有吵架,”银叉探进沙拉碗中卷起一条芒果放进自己的餐盘,然后盯住他的眼睛,既像探讨,又像审讯,“夏流量,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你这人特别会礼貌地冒犯别人?”
他知道,但并不在意,于是笑了笑:“有吗?”
“有,”她也不再克制自己的脾气,有点挑衅地看过来,“是不是因为你自己不能谈恋爱,所以就特别喜欢打听别人的私事啊?”
他手指僵住,但很快恢复过来,柔声坦白:“不是,就像前面说的,我朋友很少,但你是很重要的一个,所以想知道你过得好不好。”
看得出来她是个心软的人,听到这句就缓和了面色:“好吧。但我也要跟你说清楚,我并不觉得我们是朋友,就见过两三次而已。而且你是明星,我是普通人,还是别拿我当朋友吧,我家里人不愿意让我和娱乐圈扯上关系。”
夏成蹊点点头,迎着她的目光,继续问:“那位男生,真的喜欢你吗?”
女生显然没想到他这么执着:“服了,你怎么又问?”
他佯装轻快地笑了笑,但如她所说的那般,他的话冒犯性很强:“你男朋友叫‘萧时光’对吗?我搜了下,这男生身世也很惨,和我一样也没有家了。既然他在长沛没有亲人,那为什么没想到来裴也找你呢?如果真的喜欢你,珍视你,那为什么没有让你感到十足的开心,现在提起他你都会皱眉呢?”
接二连三的问题把对方问懵了,她显然没料到他会知道这些,所以反应过来后难免生气,撂下银叉、梗着脖子质询:“你管得着吗?”
他无奈一笑,实话实说:“确实管不着。但……就是控制不住,想管。”
“你这人怎么莫名其妙的?你管好自己就行了,管我一个陌生人干嘛?”
“你在我这里,不是陌生人。”
你比朝夕相处的人更让我熟悉,因为这半年,我把你想了无数遍。
无数次想起他把你堵在电梯、侵犯式地亲你的样子,凭借你喊出的那个名字,把网上与他相关的消息翻了个遍。
从你们景大的贴吧里,知道他的家庭条件,知道他过得特别艰难,也知道他特别聪明,成绩斐然。但我却很难判断出他到底是渣男还是好人。我凭借过去的经历,想告诉你某些穷困的人在心理上、道德上存在的残缺,想阻止你坠入可能存在的深渊。
但很多话无法直接地说出来。
夏成蹊默了半晌,最后重新组织语言,隐晦地提醒她:“陶尔,希望你能保持清醒,判断出他是不是值得喜欢的人。我希望你不要吃亏。因为我穷过,所以比较知道穷困的人最想得到什么。而你恰好有。”
女生气得瞪眼,睫毛也跟着发颤,随后呵出一声笑:“你说话怎么这么绕呢?不就是觉得他图我的钱啊?”
他被这话噎了下:“希望他不是这样的人。”
“他确实不是,而且他值不值得喜欢,没有人比我更清楚,”面前的人扬起小脸,抵抗住午后刺目的光线,笑得明艳又张扬,“不过还是多谢你,要不是你,我还想不到一件事。”
“你想到什么了?”
她抓起车钥匙,冲他粲然一笑:“他没有家人,一个人孤苦伶仃的真叫人心疼。我应该去长沛陪他过年。”
*
长沛老城的宾馆,只要80就可以住一晚,哪怕是除夕夜都没涨价。
萧时光去找了个还开门的馆子吃了盘水饺,就从沿街宾馆里随便找了家开/房补觉。
“住几天啊小伙子,”穿着军大衣的老板娘把房卡放在掉漆的木质前台桌上,转手拿出收款二维码的牌子,“这边赊账的太多了,所以咱这里得先付钱。”
他沉思片刻,扫码付了240:“三天吧。”
北风吹进来,老板娘缩起脖子,眼睛在他身上瞟了好几遭:“咋除夕还在外面住宾馆呢?和父母闹矛盾了?”
他捏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