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觉,一定是错觉。
玛丽终归还是得回班纳特庄园,毕竟那里是她家,她不能因为格雷女士就不回家。
只是班纳特先生不知道发什么神经,居然委托希斯克利夫送她回家。这件事对于他们双方无疑都是一种折磨,希斯克利夫黑着脸骑在马上,像押送犯人一样跟在玛丽的小白马身后。
虽然玛丽并不想见到格雷女士,但是能够回家还是十分开心的,所以就无视了那种希斯克利夫盯着她、如芒在背的感受。
但是回家的第一天,她就和艾蜜儿大吵了一架。说是吵架,都是一种委婉的说法,因为如果不是厨娘和伊丽莎白拦着,她们早就打起来了。
吵架的原因很简单,艾蜜儿把玛丽的卧室弄成了一个猪窝,并且还毫无歉意。
此前,玛丽一直告诫自己,自己是活了两辈子的人,而且上辈子已经22岁了,所以不能和艾蜜儿这个15岁的小丫头计较,所以一忍再忍。
班纳特家里虽然有女佣,但是她们仅仅负责公共区域的卫生,从来不会涉足女孩儿们的私人空间。
所以,艾蜜儿把衣服扔在地上,她捡回来,艾蜜儿把果汁洒在被子上,她拿去洗。但是这次玛丽实在忍无可忍。
那天早上,她满心欢喜地打开卧室门,却发现屋子里遍地都是衣服,干净的和脏的混在一起,书桌上还堆着几个沾着果酱的盘子,椅子上全是饼干渣。
“你是猪吗?”
玛丽把她勉强学会的一点淑女礼仪全部抛在了脑后,怒气冲冲地把还在赖床的艾蜜儿揪起来。这几个月的体力活让她的力气大了不少,所以艾蜜儿眼睛还没来得及睁开就被扔在了地上。
“你拧疼我了!”艾蜜儿发出一声尖叫,提着睡裙跑到客厅里,玛丽把帽子扔在地上,在后面紧追不舍,势必今天要让艾蜜儿好看。
格雷女士看见这一幕的时候差点被气晕过去,她在胸前不断画着十字,向上帝发誓这个粗鲁的女孩儿已经没救了。
“她把我的卧室搞成了一个猪窝。”玛丽的双手被厨娘钳在背后——如果不这样做,艾蜜儿就要被从窗户里丢出去了——同样扯着嗓子尖叫。
格雷夫人并不理会玛丽,她这几天吃了很多艾蜜儿给她的黄油面包和红葡萄酒,随着波尔多红酒在胃里的累积,她脑子里的那些“公正”也随之被淹没。
于是,她立刻挡在艾蜜儿面前,义正言辞地谴责玛丽缺乏宽容之心,并强调这样会下地狱。
“玛丽小姐,忍耐一下吧,太太最近一直神经痛。”厨娘低声劝,又紧了紧手上的力道。
“我绝对不会轻易放过你。”玛丽恨恨放下一句狠话,甩开厨娘的手,把披肩下摆重新掖在腰带里,愤愤不平地冲出了家门。她跑得很快,一会儿就把追在身后的伊丽莎白甩掉了。
太不公平了,这明明就是艾蜜儿的错,却反过来让她退让。玛丽在草场里漫无目的的晃荡,愤怒地踢开脚边的石头,结果反而让自己的脚趾疼了半天。
她突然觉得有点委屈,鼻子也开始发酸。自己在灾区足足待了三个月,每天睡在教堂的走廊里,有时候一天连口水都喝不上。
满心欢喜回到家,结果却发现自己的闺房变成里猪窝,还不能发火。这叫什么日子!
早知道就不回来了。玛丽越想越委屈,甚至都想收拾行李一走了之,但是很快她又意识到自己虽然外表是16岁的小姑娘,但是实际上芯里已经22了,她不能任性。
况且,“入侵者”也还没有找出来。那个该死的路西法,只说让她把“入侵者”的灵魂献祭给他,却没有说怎么献祭。难道她要像中世纪那样把艾蜜儿送上火刑架吗?就算她想这样做,也没这个能力呀。
玛丽悲哀的发现,自己回家的日子还不如在灾区过得痛快。她一边小声诅咒着艾蜜儿和格雷女士,期望她们可以在下楼梯的时候被地毯绊断小腿,最好还可以摔碎牙齿,这样她们就不会喋喋不休地说一些让人生气的句子。
玛丽气哄哄地在草场上散步,直到太阳快要落山气也没消。落日的余晖给草叶染上一种朦胧的橘红颜色,因为即将入夏,天气并不冷。玛丽觉得有点饿了,但是完全不想回家,于是只能去村口小旅馆的一层买点面包圈。
这间旅馆玛丽并不陌生,帕金森夫人没搬家以前,她是这里的常客。但是自打这里换了老板以后,就再也没有来过。今天一来她才发现,这里的变化还真不小。
帕金森夫人在这里的时候,旅馆的一层会卖一些家常的食物,比如白面包、橘子派、红肠,偶尔还会有烤肋排和茴香酒。但是现在,这里已经完全变成了一家酒馆。
那些胡子拉碴、醉醺醺的单身汉趴在桌子上,手里拿着一大瓶威士忌。两个身材魁梧的男人把袖子撸到胳膊上,光着脑袋,正在掰手腕。他们大声叫喊着给自己打气,周围的观众也都吆喝着起哄。
玛丽壮着胆子往里面走了几步,立刻觉得后悔,于是慌不择路地往门口退去。可惜还是晚了一步,一个红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