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家,奴家是……”
红豆幽幽叹了口气,泪眼盈盈。
暗道:才刚听小唐哥说,这卫蛟是个武人,和他老子公子询的Jing明狡诈不同,生性残忍好色,脑子不大灵光,比较好骗。
想到此,红豆哽咽道:“奴家爹爹是燕国商人,妈妈是胡人,去岁爹爹得病没了,大娘欺负我母女,药死了我妈妈,还将我卖到人牙子手里。幸好胡大娘仁善,将我买下,养在这小院里,悉心调.教了半年多,说是打算将我送给什么姓班的大人。”
“班烨?”~
卫蛟登时翻了个白眼,小指抠了下额头冒起的疙瘩,不屑道:“一条屁股漏风的狗,他也配。”
只见卫蛟斜眼觑向好兄弟曹文瑞,笑道:“原来红豆姑娘有几分胡人血统,难怪模样这般Jing致。少卿,红豆姑娘远远强过那小妖Jing秋氏,比你老婆也要俏些。姑娘身世凄凉,我看你救她出火坑得了,外头买个宅子,另安个家,省的叫那阉狗糟蹋了。”
“大哥休要打趣。”
一番话说得曹文瑞满脸绯红,端起酒抿了口,似乎想到什么,对卫蛟道:“大哥,你才刚不是说喝酒上了头,这会子有些头晕么,我看屏风后头有张贵妃榻,你去躺会子罢。”
“嗯?”~
卫蛟被这番话弄得愣住,可一瞧见曹文瑞给他打眼色,登时了然,拍了拍头,佯装醉酒,打了个大大的哈切:“正是呢,你两个聊,为兄去躺会儿。”
说罢这话,卫蛟踉跄着起身,不怀好意地嘿嘿一笑,按了下好兄弟的肩膀,转身朝屏风走去,没一会儿就鼾声如雷,似乎是睡着了。
“这货倒睡得快。”
曹文瑞又抿了口酒,轻笑道:“红豆姑娘莫要介怀,我这大哥是个糙人,才刚怕是冲撞姑娘了。”
“公子说笑了。”
红豆拈起块樱桃煎,掰碎了,一点一点往口里送。
忽然,她察觉到曹文瑞脚尖碰了下她的脚背,好似无意之举,可这男人非但没挪开,反而挨住她的脚,轻轻地磨蹭。
红豆心里一阵冷笑,暗骂:好个戒yIn不戒色的小贼,嘴上本本分分的守礼,底下却如此急不可耐。
才刚听唐林说,琳琅公主给这位驸马爷戴了好多顶绿帽子,而且家教甚严,得请了旨才许他进闺房。
想来曹文瑞这两三年早都心里憋了一肚子火,可偏生不敢发作,这才偷摸着在外头寻花问柳。看上了秋氏,还不敢过来问胡媚娘要人,拉了卫蛟一同来,可见是个没用的东西。
王上宠溺宝贝女儿,估摸着要给琳琅挑个家世好、手里却没什么权的的高门公子。瞧他风度翩翩,谈吐也不俗,想来肚子里也有点臭墨水的。这种男人最是假正经,自命清高,会喜欢有才情的女人;又在公主那儿受了憋屈气,还会喜欢温柔的女人。
哼,若是挑唆着这懦夫杀了自己老婆,到时候才好看呢。
想到此,红豆计上心头,腼腆一笑:
“奴家瞧公子似乎是能识文断墨的,前几日奴家填了首词,还请公子帮着雅正。”
“哦?”~
曹文瑞眼前一亮,不禁凑近了几分:“没想到姑娘腹有诗书呢。”
男人心里登时对红豆心里又生了些许好感,他家里那位公主娘娘刁蛮任性,从不与他耳鬓厮磨,做这般文雅风流的事,动辄笑他脓包没用,甚至当着他的面儿与男宠眉来眼去的调.情;而那个红颜知己秋穆陵,美则美矣,就是没读过书,是个空有皮囊的蠢美人,全都不如眼前这位初见的红豆姑娘。
“雅正不敢,倒是能帮姑娘瞧瞧。”
红豆抿唇一笑,从袖中掏出口脂和帕子,又将发簪从髻上拔下,用簪头蘸着口脂,将词写在帕子上,轻启朱唇,柔柔念道:
“愁风如刀孤城闭,啖rou喋血恨沾衣。可怜游蝶宿寒枝,拟将夜雪作飞花。
憔悴销魂泣涕,心寄明堂。此身贪一杯无悔,衣带渐宽,粗酒且拭锋芒。”
才刚写完,红豆扭头看向曹文瑞,果然这位驸马爷惊地睁大了眼,眼里甚是复杂,有惊喜也有仇怨。
“公子怎么了?是奴家写的不好么。”
“姑娘真是曹某生平知己了。”
曹文瑞一把抓住红豆的手,痴痴地看着女孩。
这首词不就是他生平的写照么,上阙说的是他现如今的处境,堂堂七尺男儿被个刁妇折辱,动辄拿王上来压制他和老父,害他被整个王城的人嘲笑。如今那贱人怀了孕,多半不是他的种。他真是恨不得啖那贱妇rou,喝她血。
而下阙,也正是他心里的仇怨,他自负才情,却得不到重用,只能在区区秘书省做些校勘坟籍的闲事,当真是憋屈。
“红豆,你,你跟了我罢。”
曹文瑞将女孩的手贴在自己心口,激动道:“人生难得一知己,我心里的苦闷,谁都不知,只有你晓得。今晚我就带你离开此地,咱俩好一辈子。”
“公子不嫌奴家出身卑贱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