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书失魂落魄地盯着手术室门口的灯牌,红艳艳的三个字就像一柄尖刀,狠狠刺进了他的双眼。
同寝的五个工友都来了。
刘小光紧紧搂着宁书的肩膀,他找不出什么话来安慰,只好给他一个拥抱。
宁书的手不自觉地紧握着裤子上的布料,眼神呆滞又迷离。
刘小光的眼睛蒙了一层水雾,他轻轻摇摇宁书的肩,“一定会没事的。”
宁书慢慢垂下头,不发一言。
静,死一样的寂静。
座椅上的人群三三两两簇成一堆,有的低声说话,有的只是静静坐着,很静,细微的说话声也能听的一清二楚。
宁书的脑子里一片空白,他几乎什么也不敢想,也什么都想不出来。
几个人只是静静地坐着。
坐着。
倏地,一声凄厉的惨叫吸引了所有的人的注意。
“妈!妈!你不能死,你不能死啊!”一个打扮优雅的女人突然抓在床边的扶手上大声哭号着,“妈,你不是说要看着我结婚,要看着我生孩子,你还要给我带孙子吗?怎么……怎么什么还没等到,你就抛弃我了?你答应过我的……”
一个男孩儿突然拽住她的手,“姑姑,nainai怎么了?”
女人又抽泣了一会儿,硬挤出一张笑脸,“没事……没事,nainai睡着了,马上……马上就会醒。”
一旁的男人捂着脸,肩膀不停耸动着。
宁书突然觉得眼前一花,苍白的灯光突然被拉成了一条线,跟灰色、红色掺在一起,耳边的哭叫声变得支离破碎,他摇了摇脑袋却仍然看不真切。
他慢慢站起来,慢慢向手术室走去。
刘小光没等他走了两步,就赶紧冲上去抱住他,“马上……马上就出来了,别急,一定没事儿的。”
宁书慢慢回过头露出一个笑,轻声说:“我先回去啦。”
刘小光有点懵,但他还是点点头,“那行,我跟主管留着,你们都回去吧。”
陈寸早就坐不住了,一听说要回去,走得比谁都快,他三步两步就超过了宁书,大步流星地向前面踏去。
宁书慢吞吞地走着,他心里闷得很,可是眼角却没有一丝泪,他吹着夜风慢慢往回走,入眼的只有漆黑一片的路。
回到寝室,陈寸已经睡下了。
宁书躺在床上,却丝毫没有睡意。
半晌,他坐起来,爬上魏风的床,拉开他的被子,想了想,又倒了一杯热水放在他的枕边,轻拍了两下枕头,这才下床去。
如果,他明天回来了,应该能看见吧。
宁书翻身面对着墙,他静静聆听着开门的声音。
不知不觉什么时候睡着了。
第二天一醒,他急忙状似不经意的往魏风床上看去,入眼的是一片整洁的床铺。
魏风回来了?
他马上坐起身,刘小光正从床边走过,“风,他……他连被子都没叠,床上还有水呢……谁能想到,谁能想到……”
宁书默了默,“嗯……”
见宁书兴致不高,刘小光也不想再说下去,他拍了拍宁书的肩膀,出去了。
旁边的手机突然叮铃铃地响起来,宁书抬起手机一看,是主管。
“喂……”
“这个……小宁啊,我听厂里的人说,你是小魏的亲戚?”主管有些悲痛地开口。
“……是。”他心里突突地打起鼓来。“是……住院手术的费用不够了吗?”
“不……那倒不是,小魏是工伤,我们厂会负责到底的。”
“那是?”
“昨天,医院的人跟我们说,发现小魏他nainai也在这里,得的是急性肾衰竭,说是糖尿病引起的,需要打……打很贵的针,一针五六万……这厂里的钱……”
“我明白了,”宁书站起来,突然他像猛地意识到了什么似的,颤抖着问,“后来呢?”
“没联系到家属……就只能用剩下的钱打了一针苯丙胺……”主管的声音突然顿住了,“……老人家等到半夜,终于熬不住了……就、就去了。”
宁书只觉得嗓间一哽,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老人家的丧事,你看……”
宁书沉默了,他和魏风名义上是兄弟,可是在法律上毫无关系,他去办丧事,于情于理都不合……况且,魏风……
主管那边突然嘈杂起来,随即传来主管惊喜的声音,“魏风醒了,小宁你快过来吧!”
宁书愣了一下,挂了电话,赶紧往医院走。
等他赶到时,魏风已经转了普通病房。
主管紧紧握住他的手,“你可算是醒了,要不然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跟你弟弟交代,你就在这儿好好养伤,住院的钱,我们工地全包。”
魏风笑着挠挠头,“不用,我这就是皮rou上破了一点,我还能接着干,况且我还要给我nainai挣医药费呢。”
主管突然哽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