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半个小时,客户来了,是个五十几岁的老男人。
季屿负责专业解说,贺澜负责添油加醋,在图纸上比划着展望了一下这栋别墅装修好后的美轮美奂,客户听的老激动了,当下便敲定了方案,还大赞季屿年纪轻轻竟然能舍身处境,把中老年人的审美琢磨的这么透彻。
出于对设计方案的百分百满意,老男人坚持要请季屿和贺澜吃饭,盛情难却,这俩人还没法拒绝客户的邀请,只能硬着头皮陪这个半生不熟的老头子应酬去了,连吃带喝,直到晚上十点才回家,所幸吃饭的过程中又谈成一笔买卖,这才让季屿烦躁的情绪稍微平衡了一点。
令他意外的是,平时最晚九点半就结束的钢琴声今天还在继续,他推开门一看,庄亦麟还在给学生上课。
还是那身白T加灰色外套,搭配卡其色工装裤,一身规规矩矩宅男打扮,尤其在庄亦麟回过头看向玄关处时,那副黑框眼镜成功抹杀了他双眸原本迷魂yIn魄的色彩,变得中规中矩,只有那个笑依旧憨憨的,纯的让人有种想往他脸上掐一把的冲动。
“我没影响你吧?我不知道你今天会这么早回来。”庄亦麟这话客气的让人有种莫名的陌生感,像是过了一个白天,俩人的距离又拉开了。
“啊……”季屿一时竟有些尴尬:“不影响,你们继续。”然后就匆匆上楼了,不再有多余的话。
其实他刚才是想问一句,庄老师你有没有乖乖吃退烧药,但庄亦麟的笑脸太过明亮,明亮到有种相敬如宾的错觉,所以他把到嘴边的话又吞回去,一鼓作气跑回卧室。
他今天一整天都牵挂着庄亦麟,不管他在谈工作还是应酬,庄亦麟就像个磁石紧紧吸附在他脑子里,不曾抹去,而且在外面待的时间越久就越是惦记,以致于刚才在他推开门见到人的那一刻是迫不及待想要抱抱他的——还好坐在庄亦麟身边的那个学生让他及时清醒过来,没有犯傻。
钢琴声从楼下传来,清脆灵动,隐约还能听见庄亦麟跟学生讲解指导的声音。
“熊志杰,告诉我b小调三部创意曲你练了多久了?”庄亦麟的声线温和柔软,即使在责备时,听起来也不带威慑力。
“一个月了,庄老师。”这个叫熊志杰的男孩十四、五岁,他带着些愧疚看着庄亦麟。
庄亦麟深邃的双眼在认真严肃的时候不会让人心生惧意,但会让人倍感内疚:“你下个月要考七级,巴赫到现在还弹成这样,中间衔接不顺畅,老是漏音漏拍,四个八度内的B大调、升G小调、降D大调和降B小调的音阶你能快速均匀的弹奏吗?要是做不到,你考七级没希望。”
“可是……”熊志杰忍了忍:“三部创意曲真的很难啊。”
“声部增多弹奏难度肯定增大,要是想简单,你折返回去考三级吧。”庄亦麟今晚给这个学生上了三小时的课,学生的表现不尽如人意,他比学生还着急。
庄老师再次给学生演奏了一遍,这一遍与刚才熊志杰断断续续的弹奏不同,完全演绎出鸣奏曲的轻快,各种复杂的装饰音技巧在他手上就不是个事,把硬邦邦的五线谱曲弹得熠熠生辉、活灵活现。
不到两分钟的巴赫让熊志杰看的目瞪口呆,他的庄老师真的牛逼,指法熟练且不说,手指的独立性和控制力太优秀了,让人艳羡不已,他什么时候才能赶上庄老师这水平啊?
最后,熊志杰屈屈的抱着曲谱,承诺下节课一定让庄老师满意。
送走学生,庄亦麟伤神的叹了一口气,然后看看楼上某个房门紧闭的房间,上楼去了。
季屿刚洗了个澡,抱着电脑躺在床上百无聊赖的翻看外网的设计图稿,翘个二郎腿,把电脑架在大腿与腹间,还点了根烟咬在嘴里,加上只穿了一件黑色紧身背心和大裤衩,庄亦麟推开门的那一刹那,说实在的,季屿这副大直男的邋遢打扮有点惊艳到他了。
野,坏,丧,危险。
这是庄亦麟中枢神经给出的最直观的反馈。
季屿丝毫没察觉出庄亦麟一闪而过的恍惚,抬头问:“有事吗?”
刚才那首钢琴曲虽然他叫不出名字,但听得他心神畅快,他知道那是庄老师弹的。开玩笑,好歹“同居”一年多,尽管他对人还没来得及进行深入了解,但是对这个人弹出的琴声早已烂熟于心。
“我今天打扰到你了?”虽然现在才十点半,季屿不可能睡觉,但庄亦麟还是略感歉意,毕竟他承诺过九点半以后就不会再上课。
“需要这么客气吗?”季屿反问。
庄亦麟迟滞了几秒,继而浅浅一笑:“我今天有吃退烧药。”
简短的一句话,却像是给季屿打了一针强心剂,之前的沮丧说不见就不见,脸上漾出朗朗的笑:“那你好多了吧?”
“上课前又量了一次体温,没烧了。”
季屿点点头,显然不知道该聊什么了。
他一直保持仰躺在床上的姿势,电脑也一直架在胯间,动作很粗糙,却很舒坦,此时却被站在门口的庄亦麟那呼扇的眼睛看的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