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郊北路经过南山,山顶坐落着一处雅致清幽的中式别院。
这座别院是上一任裴氏集团总裁裴忠晚年养老用的,他是裴修的爷爷。
最近这一阵,因为家丑外扬,原本双赢的商业联姻变成了一场笑话,裴氏股票跌得严重,裴老思来想去,把裴修叫过来陪自己住几日,打算提前让他接手裴氏。
因为忙着股份转移手续的办理,老爷子最近没少折腾Cao心,一收到律师的电话,说是合同已经拟好,马上就跑到裴修的屋子里来。
一推开门,就看到裴修皱着眉,盯着手机发呆,裴老爷子轻咳一声,几步走上前,问:“是公司出了什么事?”
裴修回神,不动声色地按熄手机屏幕,闻言回道:“没有。”
不是关于公司的事,裴老爷子也不关心,想起过来的目的,交代道:“你下午六点去趟公司,把股份转移的事办了,也早点解决这烂摊子。”
把手续办完,裴氏也就能正式交接到裴修手上,不至于到无法挽回的地步,总不能让自己的心血毁在不孝子的手上。
裴老爷子如是想,这段时间紧绷的神经也总算得以放松,他又叮嘱几句,走了。
雕花的窗帘隔绝了阳光,房间里并没有开灯,昏暗的环境,结合刚刚少年说的话,衬得室内的气氛诡异恐怖。
“一晚上都没回来,我真的好担心。”
少年英俊的脸上果真浮现出担忧的神情,声音也像平常一样乖巧温顺,倒真像一个关心哥哥的弟弟,在以亲人的身份责问沈时月的夜不归宿。
沈时月觉得不寒而栗。
上一秒还一脸烦躁,下一秒却又变了一副模样,演了这么多年的戏,真的叫人越来越看不懂了,明明已经摊牌了,明明已经揭穿了沈择霜的假面,为什么他还是一副无动于衷的模样,在自己面前演这种兄弟情深的戏码。
沈时月深吸一口气,勉强聚起快被吓散的魂,艰涩地开口,“沈择霜,你冷静一点。”
沈择霜怔愣半秒,笑道:“哥哥又想转移话题了,可我因为那晚的事,难受得好几天没睡好了,哥哥难道不应该补偿我吗?”
少年嘴角噙着一抹邪恶的笑,深黑色的眸光暗了暗,想上前抓住沈时月的胳膊,却被沈时月侧身躲了过去,“等你冷静一点我们再谈。”
房间内的气氛诡异危险,再多待一秒,沈时月无法保证自己会不会疯掉,周身的血ye仿佛凝固,满脑子都再叫嚣着逃离这里,但双脚就像被镣铐锁住了一样,很难动弹半分。
沈时月额头浸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垂在身侧的手臂都在不自觉颤抖,沈时月慌乱躲避少年的视线,僵硬的后挪一小步。
但他很快被少年抓住了肩膀。
完蛋了,沈时月想。
沈择霜把手机扔到沙发上,半弯着腰,垂着脑袋看向沈时月,他的脸Yin沉得厉害,黑瞳诡异幽寂,透出疯狂的狠意,如同暗夜里的恶魔,沈时月就是那个被他抓住的倒霉蛋。
“你要我怎么冷静?!”他几乎是吼出来的,声音嘶哑得厉害,崩了这么久的情绪爆发,仔细听,似乎还能从这句话里听出些委屈意味。
肩膀被他捏得生疼,沈时月一动不敢动,苍白的薄唇抖动,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这幅恐惧害怕的模样,落在沈择霜的眼里显得爽快又刺眼。
沈时月对他而言,就是这样一个矛盾体,是开在他复仇的荆棘路上的鲜艳玫瑰,是不该留恋的片刻美好,是狭小黑暗的屋子里,最弱却足够点燃黑夜的那一束光。
没有人不爱光,沈择霜也不是例外。
“沈时月……”少年轻声叹息,无奈地自嘲道,“我喜欢你。”
像溺进湖水里的旅人,隔绝了一切的声音。
沈时月看着沈择霜的脸,神情麻木又茫然,沈择霜还在不停说着什么,沈时月却听不清了,脑子里只有刚刚那句疯狂的低语。
这世界真他妈疯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勉强从强烈的震颤中缓过神来,沈时月缓缓抬头,用一种近乎悲悯的眼神看向沈择霜,薄唇无力嚅啜几下,恍惚道:“你疯了。”
“对,我疯了,早就疯了。”沈择霜眸光嘲弄,继续说,“原本是想,最后的日子里,不希望你恨我的,现在看来也不可能了。”
“其实我无所谓你怎么看我,但如果你能爱我的话,那就最好了。”少年眸光迅速黯淡下来,哑声道,“但是我知道不会,你身边总有这么多人,轮到谁也不会轮到我。”
“所以我真的很嫉妒裴修,恨不得他在这个世界上消失,其实我心里清楚,即使他消失了,哥哥也不会喜欢我,哥哥讨厌我。”
“可即便是畏惧我,讨厌我,最后却还是忍不住开了门,到底是为什么呢,因为听到我摔倒了吗?”
“强忍住畏惧释放善意,你能承担招惹我的后果吗?”
“沈时月,你知道那晚发生了什么事,给我开门的代价,心软的代价,如果我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