矢莲走在回庭院的廊上。
日光在他漆黑的头发上跳动,衬着瓷白肌肤,仿佛旁边都带着一圈光晕,十分典雅温柔。只有那双勾子似的美目不经意看来的时候,才能看出其中一丝难言的韵味。
两个佣人走过,其中年轻的刚来不久,被艳光所慑,不禁低下了头,只敢用余光看人行走时露出的窄白脚踝。另一个年长些的笑呵呵地攀谈:“夫人脸色真好。”
矢莲似乎有点累了,轻描淡写道:“一般吧。”
那个纤长背影走进卧室通往的偌大衣帽间,门合拢,矢莲在梳妆台前坐下,厌烦地瞥了一眼上面琳琅满目的首饰,倘若这些价值连城的珠宝有意识,再金筋玉骨,也要在这一瞪下酥化。
矢莲坐定,对着镜子随意一照。
自然光线从旁边窗户透进来,就在这时,他看见,自己眼底微微闪着光芒。大概是出门透气过后,脖颈汗津津的,皮肤不知道为什么几乎透明,透红,茸毛都可见,犹如一个桃面,覆盖的细汗就好像上面闪着细小的金粉,看起来年轻了好几岁。那种偶尔一瞥气若游丝的脆弱感消失了,每个毛孔都透出生气勃勃的活泛劲儿。矢莲愣了愣。
“……”
他浓密的睫毛眨动两下,眼睛对着镜中的自己没有挪动,伸出一只手,缓缓盖在了自己的左脸上。
动作和一条刚变成人的狐狸Jing一样,仿佛在确定这一幕是不是真实的。
和黑泽昴互相征服的十多年,好久没沾染过这种气质了。好像从挤压,嘈杂,抑郁,密封的千叶城底层攀上来的气息,活人的浊味儿。
他另一只手打开抽屉,几根修长的手指展开在里面慢慢探索着摸梳子。
——指尖却触到了什么棱角折软的纸质。
向下一看,他的手不动了。
抽屉里有一封白色小信封。
身体好像在一寸一寸变得僵硬。那种火热的、自在的感觉远去了,就好像重新被扔进冰窟。
最终,矢莲把信封拿了起来。
和以前的每一次都一样。
里面有一个名字。
和以前的每一次都不一样——为什么?再也接受不了了?
无人之处,润丽唇色逐渐泛白,捏着信封,矢莲僵硬半晌,最终仿佛无力似的,让自己的身体贴倒在毛茸茸的雪白地毯上。
坐垫撞向梳妆台,轻轻闷出一声。
那条机械尾巴出来了,宽度到最大,将他的身体缠绕住。
不知道为什么,年轻男人压迫性的提问重现在耳边,“你喜欢我,是不是?”
仿佛还伴随着汗珠和他年轻富有弹性的皮肤滚烫的热意,扑面而来。
一起冲上最高点,好高,心跳缩成尖,就好像要把骨骼都烧到沸腾。
“这不可能。”
对着天花板,矢莲呢喃道。
很静。在意识模糊、屋外越来越远去的鸟啼叫声中,他听到了外面佣人隔着门墙隐隐约约的慌乱声音:“夫人……夫人,安保主控通知我们田中季少爷向宅子来了。不知道为什么。”
尾巴一松。
“别担心,我这就去。”
矢莲下意识提高声音回应道,慢慢重新坐了起来,在镜子中,糅出一个完美的微笑。
手摁在镜面上,他对着镜子里的自己亲了亲。
接着他站了起来,融进琳琅满目的衣柜里。
黑泽崎把车窗打开,往那边一瞥。车里没人。
他突然想起来白音那事,过了一周,早就在和矢莲醉生梦死般的偷情里遗忘了。
他把自己的车停好,再走回大门口,边走边发消息:“忘了和你说,我把你包的那个男ji带走了,准备——”
“黑泽,告诉我,白音在哪?”
黑泽崎抬头,田中季就站在他眼前。
田中季看起来憔悴了不少,脸颊瘦了一大圈,仍然穿着平常一身就几十万金钞的花花公子行头,但这时候看起来也没有这么鲜亮了。
黑泽崎说:“你看我给你发的消息。”
谁知道这个一向很好说话的发小竟然眼睛血红,看也不看,扑过来抓着他的衣领,“白音在哪!经理被我的人打了才给我看监控,是你带走了!”
“田中季,”从来没有人敢对黑泽崎这样,他火也起来了,“你有病吧?”
他身材十分高大,田中季就比他矮一点,两个超过一米八五的年轻男人这样推搡,还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场面几乎一触即发。要是哪个狗仔发现了这一幕,估计会兴奋得一蹦三尺高,第二天所有网站头版头条都是以他们为中心的财阀富二代爱恨情仇了。这时门口那儿传来几不可闻的叩门声,黑泽崎转头一看,矢莲出现在原地,扶着门框,看着这儿。
矢莲换了身衣服,整个人都变得似乎隔了一层似的。
就好像……更端庄,更不易接近。当然在他看来更像翻糖蛋糕的外壳,即使并不坚硬,但会阻扰人品味其中真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