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折射到我的眼里,刺得我眼睛又痛又晕,我试图躲避着光线,但海面也是亮堂一片,十分轻易地让我流出了眼泪。
我不记得自己是从什么时候醒来的,但当我模模糊糊地看到人鱼坐在我旁边用大尾巴在拨着海面时,我已经是热泪盈眶了。他既安详又美丽,我却呼吸都不能自已。
“这是我的梦吗?还是我已经死了?”我摘下面镜,踹开碍事的氧气罐,用尽全身力气拥抱他,也不管我的身上都是他讨厌的沙砾。
他嘴里出低沉的咕噜声,反反复复叫了许久,我才不情不愿地将他放开:“之前我伤到你哪里了,给我看一看吧。”
说着,我不容置疑地把他按倒在沙滩上,翻来覆去地寻找伤口,最终在他的手臂上发现了一处穿透伤,弹片没有留在他的肌rou里,现下只剩下厚厚的血痂了。我这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你真坚强啊,可怜的东西。这点伤口你都没当一回事吗?”我爱抚着他白得出奇的肌肤,看他的身体在我温热的掌心里战栗,鱼鳍也轻轻抖开。
人鱼的恢复能力让我惊叹,但除了这一处,我还在他的其他地方发现了一些大大小小的疤痕。那些已经很老旧了,虽然痕迹都十分恐怖,有的更是横跨了半个身体的咬痕,现下都只留下细细的白线。如果不仔细看还以为是人鱼的侧线,其实哪有什么神秘的纹路,都只是战斗的勋章而已。
怪不得人鱼他会对我的攻击不以为然,他是一个勇敢的战士,免不了受伤,他连鲨鱼都不怕,怎么会怕弱小的人类?我真笨啊,还怀疑过他会因此而恨我。我应该早该知道的,但我就是忍不住为他身上的勋章心疼,为我们的一点误会隔阂担惊受怕。
我抹开眼泪,不知道我怎么了,为什么会如此患得患失,就像是恋爱了一样,明明他只是一条鱼啊。
如果他是人类该有多好,这样的他我可以保证他不会为了食物与住所的问题而奔波厮杀,他能自由地在草原里奔跑,在走廊间嬉戏,欣赏教堂的穹顶,聆听风车的低yin。我想,这都是人类的他一定会喜欢的吧。
为什么他是一条鱼呢?
为什么就算他是一条鱼,我……
经过我的胡搅蛮缠,人鱼身上满满地都是碎砂了,金黄色覆盖了他充满弹性的皮肤上,像一层粉末簌簌地落下来,既狼狈又情色。他恼怒地嘶叫一声,从我的制约下挤出来,扎进水里。绽开的蓝色鱼鳍在浅海翻滚着,反射出异样的紫靛色,他用他的大尾巴把水都浇淋在我的身上,然后躲在了水里。
中午的烈阳已经把海面照得明亮了,我都能清楚看到他在海藻斑驳的影子里穿梭。各种鲜艳的小鱼被他扰动,不满地从躲藏的植物里跑出来,交换着住所。
他晃动着他那长长的尾巴,越游越远,越游越深,没过多久,我便在海面上看不见他的背鳍了,似乎就要离开了。
来不及检查带着氧气罐,我赶紧戴上面镜,咬紧换气管,扎进水中,跟了上去。
浅海里永远都不会缺少氧气与阳光,温暖地海水包裹着我的身体,让我每一处肌rou都随着水流放松下来。海水温柔地包容了我,将我的意识延展开来。我能听到水流的咕噜声、海草拂过鱼腹的声音,甚至,我似乎能感应到数百英尺外的人鱼,来到了我的身边。
我游动的那一小段虽然速度在人类里已经很可观了,但这能允许他游一个来回了。人鱼如同魅影一般在我身下穿过,骄傲地彰显着他水下矫健的肌rou。
只见他微微摆动一二,就已经超越了我。尾柄鳍产生的涡流,将海水听话地打在尾鳍的侧翼,轻松地将摆动的能量转化为推水的动力,扬长而去。
我抓住他尾鳍,卡住人鱼尾柄侧突上想他带我一程,但似乎他更喜欢用他强壮的双手去做这样的事情。他挣脱开来,用鱼鳍搅动着海水,也带动了无形的水流,诱导我游到了他身边。
我被他拉到另一片深渊里,幸运地看到一群海豚在冲浪,平心而论,这些流线型的温顺的海洋生物的确很夺人眼球。但他们的交流絮絮叨叨的,我们隔了数英里之远就顺利捕捉到了。
这些哨音让我头疼,甚至还有几分吵闹,我试图远离这些嘈杂的小东西,拉了拉人鱼的爪子,人鱼听话地张开背鳍,将速度减缓下来,疑惑地回头看我。
海豚并不欢迎我们,我们刚一游近,那些蓝灰色的小Jing灵就四散逃开。看着他们离去,人鱼的yin叫开始变得低落,他的眼底似乎在无奈地抱怨着什么。但这也没有持续很久,随后,他带着我扎入海底,毫无留恋把海豚甩在背后。
很快我们就发现了鲨鱼的踪迹,他们似乎被海豚群聚戏水的声音警示了,留在了海里,摆着翼状的尾鳍跟在海豚群的末尾,踌躇着不敢上前。
灰银色的身躯在潋滟的水光下显得格外寒气逼人。即使我隔得非常远,都能感受到他们尖锐獠牙间存在的血腥味道。
我以为人鱼会带着我远远避开这些凶猛的杀手,但他没有。他大胆地追逐着这些鲨鱼,让我心脏都要跳出来了,只能紧紧着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