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艳青没睡着,小心地转了身,面对着师尊后背,心乱如麻。
从睁眼他便开始懊悔自己的冲动,让深厚的师徒情谊出现了裂痕,原本的计划不应该是这样的,可事发突然,计划赶不上变化。又或许这次不被发现,也难保以后不会被发现。
已经是对师尊起念动心,必然一就有二,到那时东窗事发,或许不止罚跪这么简单了。心思转换间,好似觉得心里没那么难受了,一时间不知道该是庆幸,还是惆怅。
不论如何,从今往后要对师尊更好才行。他心中默默许下承诺,却没有想过自己的满腔爱意是否会被江月璟忽视,仿佛能预测后事一般笃定了师尊性格温柔,人又善良,时间长了必能接受自己同自己结为道侣的结果。
他安慰自己,同时又起疑心。想起握着师尊的玉手,忽略一丝压抑在心的激动之外,剩下更多的便是怀疑。
江月璟拿借口来敷衍,是他不用细想就能猜到的,不过既然已是用理由来搪塞,肯定是不愿意追问。
林艳青便十分乖觉地没有问出口,他不想因自己的过于关心让两人关系产生更多的裂痕,那就太得不偿失。
然而不追问并非就是无视,因为实在太过于蹊跷,让他无法停止猜想。
只怪自己昏迷太深,什么都不记得,若非如此,还能找出其他的蛛丝马迹。
目前他只清楚江月璟手冷得异常,面色也不太对,一开始只当是生气,细想起来或许是太冷了,所以面色苍白。难道是救自己出来时被冻到了?
林艳青无声摇了摇头,师尊房里有咒术,即便是把自己从雪地里抱出,转移到室内后又一直待着,怎么会如此反常地冷到要去泡灵泉泡了整一个时辰才回来…
思来想去,林艳青猜测出一种可能:自己昏迷的这段时间内,让师尊用了一些方法让自己从濒死状态苏醒,而这种方法会让他身体不适,比如觉得寒冷;又或者师尊本身有隐疾,不过是没同自己说。
他垂下睫毛,心里很不是滋味。若非他的一时冲动,也不至于造成如今后果。真是悔不当初啊…
他正兀自感叹着,却不料江月璟一个翻身,林艳青猝不及防,赶紧阖上双眸装睡。师尊动作实在太出乎意料,他险些没有反应过来。
“…好冷…”
然而江月璟不曾发现他的异常举动,只是轻颤着吐出两字。林艳青闻言只感觉周身一片寒意袭来,瞬间有种回到雪地之间的错觉。睁开眼瞧见师尊秀眉紧蹙,身体发颤,面色苍白,衬出眼尾一点红痣更为妖冶,有种病态的易碎感。
仿佛心被狠狠一撞,疼痛从胸口蔓延——他从没有见到师尊模样,只看一眼就难受万分。愧疚感与疼惜之情将他的理智吹散,主动靠近正抖个不停地师尊,紧紧抱住温暖着喊冷的师尊。
这是他的师尊,他的救命恩人,更是他心目中唯一的伴侣……
明知大逆不道,可情之一事,向来半点不由人。
江月璟并不知道这些,只感觉周身温暖了许多,紧皱的眉头渐渐舒展,也不颤抖,安心地睡着。
林艳青抱着师尊好一会,闻着江月璟身上散发出来的清甜香气,眼皮渐渐沉重,不一会就睡了过去。
“艳青…”
忽而梦中呢喃一声,包含无数情绪。只可惜所唤之人已经沉沉入睡,没能听见这亲昵温柔的声音。
翌日大早,林艳青比师尊先一步醒来,他小心翼翼地松开手,免得打扰师尊,随即背过身去,把一晚上相拥而眠的事实给暂时瞒住。他不想让师尊为难,就假装一切都没发生。
江月璟寒气侵体,比以往起得晚了一个时辰,转了个身发现艳青已不在榻上,心里凭空生出几分失落之情。
然而这念头刚刚冒出来,就暗觉不妙。心里辩解不过是关心徒儿,何故如此警铃大作。面上却一脸沉重,薄唇抿成细线,手紧紧攥着锦被,久久不语。
经此一遭,二人十分有默契地不再谈论这件事,免得太过于尴尬。
目前他们仍以师徒身份相处,可在林艳青心中觉得大不如前。师尊对于他要拘谨多,有时候说出关切之词,在他耳里都十分别扭,刻意地斟酌后的话语听得令人难受,却又没这个资格指正师尊。
毕竟一开始错的是他,江月璟不把他逐出师门已经是格外开恩,如何能因这些小事而对师尊心怀不满。故而林艳青都默默应承下来,愈发恭敬顺从,连眼神不经意的相碰,都在刻意避免。
这是在二人相处的情况下,独处是全然是另外一副模样。
第一次给他的感觉烙在心中无法忘记。起初林艳青也动过遗忘的念头,哪想到适得其反,越是这样越是刻骨,叫他梦里几次三番都梦到诸如此类的场景,可偏偏是共赴巫山的档口,那睡意悄然溜走,不给他丝毫回转余地,让林艳青对着空空的房间,一时之间不知该露出什么表情。
他心里清楚,这是自我惩罚。
明明放不下、忘不了、丢不掉,还要在师尊面前作出一副当一切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