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格瓦罗克曾经是一座有两百余万人口的中型城市,尽管现在高楼残破,野草丛生,道路上随处可见建筑物的残骸,人行道和公路模糊了界限,地标建筑圣格瓦罗克之星早已倒塌,废墟就坐落在城市的最中央,地面洒落着从属过那些钢筋巨物的碎玻璃。阳光从居民楼的东侧投过来,毫无阻碍地从西侧穿出去,洒在灰色的残垣上,那里只剩下外表的空壳,就像一个个亟待填满的盒子,落着一块又一块残破的门牌,这边是3的下半部分,那边有一块82,再远的不知道,看起来像1,也可能是4。这座曾经喧闹的城市安静极了,风自混凝土上每条裂开的缝隙穿过,不需要作丝毫停留,吹过每一根从紧压泥土的砖石缝隙里长出的野草,那些沙沙声就是城市唯一的声音。
圣格瓦罗克的东边,是断裂的立交桥和无数间已经倒塌的厂房建筑,还可以在仅仅几面免遭灾祸的外墙上隐约辨识出一些有语法错误的标语和不知其意的涂鸦,那些某些人借以抒发激情的画布看起来也摇摇欲坠,只等一阵强风就再无声息。
突然一面墙与之后某一面墙之间的那段距离里传来数声遥远的枪响,随后声音消失了一阵,之后又传来极速接近的杂乱脚步声,听起来像是有一群生物在向着这里奔跑,一幢漆着褪色泛黑字迹的“back to life”的危墙横在了它们的必经之路上,在其后不知名事物的撞击轰然倒塌,四散的灰尘中,从墙体坍塌的对侧冲出一名身着深绿色冲锋衣的女子,她屏住呼吸迅速穿越沙尘带,从被扬起的两人高的尘土中突围,确保自己不会再被烟雾呛进肺里之后,顾不上因为长时奔跑再加上憋气已经快要像个充过了头的气球一样爆炸的肺脏,飞快从背上卸下一把微型冲锋枪,瞄准那片飞扬的尘土,静静和黄雾对峙,抿着嘴唇,神情严肃又镇定,仿佛在等待什么。
她深呼吸几次,枪口仍然非常稳,没有偏离一丝一毫。……三、二、一,她在心里默数,女人数出“一”时,几只灰蓝色的人类肢体争先恐后探出下降尘土,她也同时扣动了扳机。
一阵密集的枪响过后,随着几声沉闷的重物倒地声,以及再未听到那催命符般紧紧跟随的无规律脚步声后,女人等待被重物再次扬起的灰尘下落,露出那些追逐她的怪物的躯体后,才缓慢地端着枪走过去。
那些肢体已经被打得支离破碎,黑色的脓ye和灰蓝色的血rou横飞,空气中弥漫着难以言喻的臭味,像满是垃圾的臭水沟里又顺水漂来十几头腐烂病猪的味道。在这群怪物的集合中,有一个被打碎了脑袋,白色的脑浆从窟窿里流出来,让气味变得更加奇怪了。女人选了一具头部较为完好的尸体,用工装靴的鞋面踢了下那东西的侧脸,轻轻用力就将那颗不完整的头颅翻了个面,露出一张明显能辨认出人类五官的脸。
女人的脸色不大好看,她收起枪,转而从背包里拿出一个相机样的物品,在低电量的报警声中骂了一声,揉了揉金色的短发。
她敲了两下耳机露出耳道的部分,切到小队频道,颇为烦躁地通知道:“吉姆?巴lun?能听见吗?该死,见鬼的信号!能听见吗?这里除了这些越长越像人的怪物之外什么都没有,听懂了吗?什——么——都——没——有——没有武器,没有粮食,也没有从那怪物窝里爬出来的人,那里就是变异种的老巢,脏东西一头挤着一头,堵在那什么东西之星的地基废墟上,我好不容易才甩掉他们……”
紧接着她切到私人频道,与留守在车内的队友吉姆交流起来,“别跟我说信号,谁知道这次触动你探测器的又是什么东西?你那一只猫都能触动的玩意儿这个月响得还少吗?”她无意识地用脚尖碾着脚下变异生物的侧脸,一颗黄浊的眼珠从松散的眼眶里滚出来,在地上咕噜噜滚出一截,女人梗了一下,又骂道,“你真该来看看这些玩意儿……这几个月他们的表异度越来越低了……”
她继续说:“……我马上回去,等人齐了我们就得继续赶路。我的Canvas已经没电了,你最好期待阿加莎在另一边有所收获,不然我们都没法交差!”
耳机的另一边传来沙哑难听的声音,对面的人也在尽量地吼叫说话,仿佛这样就能弥补信号不佳的缺陷和证明自己有多正确一样:“我说过多少次!变异种的磁场会干扰正常的人体磁场,如果不把设备调试得更灵敏一点,你、阿加莎、巴lun都等着在外面吃混凝土和变异种然后死在荒原上吧!”
接着他的语气稍微缓和下来,声音和电流刺啦声的适配性简直没有,各响各的,拉扯着女人的鼓膜,“奥利维亚,听我说,这里肯定有问题,穿越明尼奥尔平原以来,我们见过那么多变异种,只有在这里它们有瞎子都能看出的集聚性,而且人类外表保留得最好。它们的数量远比你预想的多得多得多,那座废墟的周围的磁场让我的仪器看了都想尖叫,现在在外面游荡的变异种数量却比计算出的还少百倍以上,要不是你惊动了它们,数量还会更少!”说到最后他又激动起来,经过耳机的听起来更为扭曲,“这能说明什么?你好好想想,这能说明什么!”
奥利维亚被嗡嗡的声音震得头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