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裕总管!”
车夫匆匆忙忙跑进晏府时,裕黎还在算这两日府上的收支,大老远就听到人的声音了。
“何事慌张?”
车夫大汗淋漓,喘了口气,“晏大人与别人打起来了!”
裕黎眼皮一跳,“打起来了?和谁?”
车夫自然不认识那人,只将那人的样貌形容一番,说是身形修长,气宇轩昂,举手抬足之间好像左肩不太方便。
裕黎心里顿时咯噔一声,那不是小皇子殿下吗?
“他们现在在何处?”
“就在府外。方才在路上,晏大人与那位公子一起在马车上,一声不吭的,结果下了车,还未说两句,晏大人就生气了。”
裕黎闻言赶紧往门外赶,“你来时,二人打到什么地步了?”
“晏大人掐着人家的脖子压墙上了!”
“压、压墙上了?!”裕黎声音顿时抖起来。
他家主子的脾性他还是知道的,陪伴在侧这么多年,也偶尔见过他审犯人。除非气极,一般不轻易动手。一旦动手,就喜欢拧人家脖子,下手绝对不轻。
若是掐别人脖子倒也罢了,怎样过分都有皇帝护着,但那是小皇子啊!那可是皇帝的亲儿子!大端朝的皇嫡子,太后娘娘的宝贝疙瘩啊!
念此,裕黎脚下加快了些,急匆匆地赶往晏府大门。
待二人赶到,就见晏淳与李寄渊面对面立在朱门外,前者脸色不大好,后者则以一种不可名状的眸色望着对方。
“你若真觉糊涂,”晏淳面色不善的笑了笑,“不如便手抄崇孝律十二章,明晨送到大理寺,也好让我明白你入大理寺的诚意。”
李寄渊沉默了片刻,应道:“好。”
“若你没抄完,往后就再别再踏进大理寺半步。”
晏淳说完,便转过身进府,正巧碰上迎面而来的裕黎。
“把门关上。”晏主子如是吩咐道。
裕黎看了眼还立在外头出神的小殿下,不敢不听晏淳的命令,手抖着把门合上了。
这传出去,将皇子拒之门外,会不会被治不敬之罪?裕黎心中滴血。
崇孝律,是崇孝帝登基后,晏淳携朝廷律臣共二十人,花费了近一年时间才编纂成的,共十二章,律释合编,光律条就近五百条,内容Jing细繁复。莫说是一日,就是给整三日,也不一定能抄写完毕。
于常人来说,根本不可能在一日之内抄写完毕。晏淳提的这个要求,李寄渊抄或不抄,本无区别。
晏淳心中稍有舒坦,届时再与皇帝禀明李寄渊天资聪慧不必教导,从此就不必再与他有瓜葛了。
方才在车上,他猜不透李寄渊到底要干什么,加之大庭广众实在不好发作。临了下车,李寄渊却再提起,想要他的原谅。就这么一遭事,被反反复复地提,他实在是憋不住怒火,动起了手。
晏淳头痛欲裂。
*
次日,日头很大,晨起就让人热得受不了。
晏淳不喜烈日,今日原本不想去大理寺,转念一想,武佟的案子还没解决,终是在下午出了门。
下了马车,晏淳一路打着伞到了值房。
柳知桀的值房在他的旁边,路过时,晏淳下意识往里一瞥,发现值房内不止柳知桀一人,还有李寄渊,正手中拿着卷册,似乎在与柳知桀探讨什么问题。
他看上去有些疲惫,脸上没什么血色,察觉到晏淳的目光,与柳知桀双双抬起头。
柳知桀朝晏淳一笑,“正卿大人来啦。”
晏淳冷淡地“嗯”了一声,回值房了。
李寄渊见他手中持伞,不知怎的想起那晚他身上只着了一件纱衣的情形,不由问道:“正卿大人惧热?”
“是呀,殿下怎么问起这个了?”柳知桀点头道,“正卿惧热、惧阳,出了名的。从前正卿晴日打伞,让嘴碎的官人讽刺像个娘们,传到陛下耳中了,被罢了官职。这不,天气越来越热,正卿就等日头淡了再来大理寺,忙时要到半夜才回府呢。”
这头晏淳到座坐下,桌上果真摆着一本新的崇孝律。晏淳对律法熟记于心,粗略翻了翻,一字不落不说,字迹端肃,间隙得当,竟果真是从头到尾完整的抄下来了。
李寄渊的字,晏淳是见过的。每日大理寺当值的都会被记录在册,为避免差错,均是当值人亲自签写的名字,晏淳现在在记录册上扫过一眼,就是眼下的字迹不错。
关于笔速,早年军队里似乎是有专人教训的,为的就是在战时紧急状况下,士人能够快速书写战报,节省时间。不过崇孝帝登基后,专设战报处,由专人书写战报,士兵们就没有再接受这项训练了。
晏淳将手抄本丢在一旁,心下有些不悦。居然真在一天之内,以旁人三倍的笔速抄完了崇孝律,看来此人是铁了心要纠缠,早知如此,就让他抄个十遍八遍。
他想起李寄渊的事来就头疼,索性不想了,拿起旁边永业堂今晨送来的誊抄过的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