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河醒过来,只感觉身体沉,没有那种冷热煎熬的难过,他睁开眼,先看到ru白的天花板,然后摸了摸身下柔软的被褥,想着自己应该是碰上好人了。
他撑一下手臂歪歪扭扭的要坐起来,进门来的一个壮年女人看他这样,把手里的热汤面先放茶几上,着急上手来扶他。
“哎呀,现在还不能动,你刚退烧,再歇会。”
“谢谢您,救了我。”林河哑着嗓子,说完立马去翻自己的裤兜,把那把钱都翻出来,要塞到那女人手里。
“不用不用,大冬天的晕倒在路上,谁看见都会搭把手的。”
女人把钱又给他塞回去,然后扶着林河坐直,把枕头立在他的背后,最后,端过来那碗一直飘出香气热气的面。
“能不能自己端的住?”
“可以……”林河搓了搓手,双手捧过来,因为太烫,又换成用手把着碗边。
那女人见状起身,又去忙活了,林河盯着面一直咽口水,看她身影消失在门边,立马抄起一筷子就往嘴里塞。
面刚出锅,上面一层油,里面特别烫,林河一进嘴,几乎要烫掉一层上颚的皮,他张开嘴,用手捂住散热,还是硬生生咽了下去。
他又饿又疼,眼泪却不是为此而流。
获救之后,想起之前睡过的桥洞和饿过的肚子,那些委屈混着眼泪滚落到面汤里,他端起碗,混着一起喝了下去。
他吃完,有了点力气,擦擦眼睛和嘴巴,观察起四周。
是个不算大的客厅,他睡在沙发上,阳光从身后的窗户透过来,看外面的电线和树梢,他猜这是二三楼,前面摆了一个二十多寸的大屁股电视机,桌子上放些杂物和小盆绿植,那扇门里面应该是厨房,救他的女人又端着一碗面出来。
“呦,吃完了?再来一碗。”
“不要了,谢谢您。”
她放下面,拿了个塑料凳子坐过来,眼神关切。
“看你这年纪,也是小孩子,怎么病倒在路上了,是碰上什么难处了?”
林河双手交握,不停摩挲,吞吞吐吐开口,“我是来打工的,为了挣上学的钱,可是被人……抢了钱和证件,就…流露街头了……”
“那这样,我再给你添点钱,给你拿点干粮,你回家去吧。”
“不能回…”林河一下握住她的手,没让她起身。
“我…我是出来挣钱的,什么都没挣到,就回去,我……”他的表情很为难,那女人看了没再问下去。
“那你看这样行不行,我跟我家那口子开了一个面店,就在楼下,生意还行,最近他出了点意外,在医院养伤,我这边正好缺个人,你愿意来吗。”
“行…行。”林河咧开嘴,脸上终于有了点笑意。
“但是,我们有些事也要提前说好的,我呢,一个月给你800,然后在后厨那里给你布置个临时的住所,你既然想来,肯定要手脚勤快,工作认真,不能有歪心思,这样,你看行吗?”
林河听到,郑重对着她点头,“行,我能做好的,谢谢您。”
“你就叫我芳姨吧,等你身体差不多好了,就可以开始干活了,试工三天,我拿菜单过来先给你看看。”
顾南岸听说林河跑了,推了一个会议匆忙赶回来。
屋里干净整洁,保险箱没有开过的痕迹,林河甚至连自己穿的睡衣也像往常一样整齐挂好,一切都跟以前一样,就是少了一个林河。
顾南岸自然是生气的,他生气林河的逃离,可更生气的是,他发现他没有办法客观看待他逃离自己身边这件事。
他强迫林河,林河不情愿,所以他跑了,按照常理说很正常,他只要再把抓回来就行了。
但顾南岸现在一心想的却是,他为林河下了那么多功夫,甚至也开口答应他去上学,林河怎么能一点都没软化,他怎么能一点都没把自己当回事,就这样一走了之呢。
他终于察觉出了问题,是因为他对林河过分执着。
顾南岸以前觉得,人总是对得不到的东西执着,那是因为他们选择不够多。
而他找一个跟林河长相神态都相似的人轻而易举,然后那个人带着林河的这张脸对他言听计从,他会开心,毕竟,他的初衷就是这样。
他这么想,也这么做了。
找林河和找像林河的人,双管齐下。
他要林河后悔,他要证明自己。
并不是非他不可。
手下动作很麻利,做事也认真,那个找来的人,年纪样貌都跟林河差不多,甚至连他跟顾南岸初见时怯生生的神态也学到位。
顾南岸捧着那张’林河’的脸,可以迷惑自己的眼睛,他心里却一清二楚,他不是林河,而自己也确实不能把他当作林河。
那个人带着羞涩的神情要吻上来,顾南岸一侧头,在两人差点要嘴唇相贴的时候躲了过去。
他有点狼狈,却要自己承认,他挫败开口:
下去吧,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