嬷嬷进房间时,被空气中的血腥味呛了一下,一个产夫和俩孩儿就摆在门口,脐带也没有剪;另一个产夫还躺在刑具旁,屁股底下坐着一个自己才产下的胎儿。她猛地捂住嘴,胃里翻江倒海。
这可不能让那些孕君来清理,若是他们口口相传,这孕宫里的秩序还怎么维持?嬷嬷把门一关,就要去找管事的公公借俩小太监来。她前脚刚出受幸房,一个身影就悄悄地跟上,把住门闪了进去。
这人身形高大,步履轻盈不留声,很快便闪到了门口的葵子跟前。他伸手一探,还有气,连忙拿剪子给俩孩子剪了脐带,擦干净口鼻后,又进里屋去看另一个。
宣儿的情况明显要严重许多,他嘴唇发白,底下还汩汩流着血,一看就知是产后大出血了。那人轻轻地叹了口气,接着俯身下去看那孩子,“哇!哇!”细细的哭声从那个小个的孩儿口鼻间传出,那人一听,马上给他剪了脐带,抱了起来。
那人费力地搂着三个小小的婴孩,一边在屋里找衣物给他们裹上,一边瞧着那产夫,脑子里过着对策。
冒险进受幸房的不是别人,确是银朱。他运气调息时隐隐约约听到那受幸房的声音,不像是产痛,倒像是求饶,而且那俩孕君在里面生了挺久了,却还没有人去请产公,他隐隐觉得不对劲,就趁着其他人都出去了跟着嬷嬷溜进去瞧瞧,果然,两个产夫似乎刚刚承受完暴力的凌虐,孩子生出来了也没人管。
银朱心中的疑惑更甚,孕宫向来不在乎孕君孕娘倒是可以想见的,可是虎毒不食子,他怎么也不肯相信皇帝会对自己的孩子下手,孕宫里也没人敢在天子眼下戕害龙嗣吧,而宫里其他人,好像还默许了此事。
宣儿的下身糊满了血,隐隐有已经止住的趋势,银朱从袖子里掏出白芨,迅速地往宣儿嘴里塞了几片。他之前生产时偷偷存了些药以备不时之需,这次过来看时留了个心眼就带上了,没想到倒是先用在了别人身上。
远处隐隐传来脚步声,莫非是嬷嬷回来了?银朱心里一惊,赶紧起身藏进屋角的帘子后面。脚步声越来越近,银朱悄悄盯着门口,从他的角度只能看到一双脚──不是嬷嬷。
“啊──”,银朱听见小声的惊呼,很快就被捂住了。那双脚顿了顿,伴随着急促的呼吸,在两个产夫面前来回踱步了几圈,接着便匆匆忙忙走出了房间。
直到那脚步声渐远,银朱才从藏身处出来。他探头看了一眼,那背影已经消失在走廊尽头。是谁?为何只闯进来看看?银朱满腹疑惑,他只感觉自己好像抓到了什么线索。来不及多想,银朱把袖子里的草药全塞给了两个刚刚生完的产夫,又处理了产口撕裂的伤处,清理好下体的脏污。
只是,下一步该怎么办?若是带走,银朱可以想见孕宫立刻会戒严然后追查失踪产夫的下落,那时他纵有千般武艺,也护不得二人周全。若是想保全二人性命,只得想办法送出宫。之前有个孕娘逃出宫的先例,可那一定是有事先的安排......
可是,若不带走,三个婴孩没有nai喝,也是死路一条。不过,银朱细细一想,这事若真是闹起来,想必孕宫也不会当着那么多孕君的面将他们处理掉,至于产夫会不会受到诚心医治,那也只得尽人事听天命了。
事不宜迟,银朱在屋里找了熏香在窗边点上,又拿了些被褥,浸shi后给产夫和婴孩盖着,去了一楼。他撕下一根布条,在油灯里泡了泡,往火上一点,立刻往那屋门口一扔,然后飞快地闪身跑了出来。
待那屋里烧到灰黑的浓烟从半里地外都能隐隐看见,银朱这才高呼着“走水了!走水了!”,往受幸房那边跑去,守卫和几个离得近的孕君也被他那中气十足的嗓音给喊了出来,大家拿盆的拿盆,拿桶的拿桶,很快就聚在了起火处,三下五除二把火给灭了。
嬷嬷正带着几个太监往这边赶呢,银朱一瞧远处那几个人,回头冲着楼上一指,着急地大喊:“哎呀!燃上二楼了!”,众人一看,那二楼果然有烟飘出,又一窝蜂地上楼了。
嬷嬷看孕君们强闯受幸房,急火攻心,手捂着胸口尖叫:“啊!不!停下!”,那几个小太监也跟着尖起嗓子大喊快停,不过现场一片混乱,哪还有人注意到他们,待嬷嬷太监们匆匆赶到时,已有好些孕君上了二楼“救火”。
自然,众人也发现了在受幸室里刚刚生完的两个产夫,连忙招呼着去找医官。嬷嬷见这,也只能把话往肚子里咽。这好巧不巧,怎么会突然走水呢?
查自然是要查的,这头的混乱刚刚结束,在场的孕君们便全被带走了,要一个一个审。银朱在心里默了一套说辞,可还没派上用场,那边便说已经审出来了。说是孕君丁香,有人在走水前就看他鬼鬼祟祟地进了受幸房的楼,走水后又是没来救火的几个孕君之一。
那丁香被拉出来,一行人围着,银朱满腹疑惑地一打量,却看见了一双熟悉的鞋子──刚刚来的另一个人,竟然是他?
丁香显然也被吓得不轻,辩解得前言不搭后语,一会儿说自己一直待在房里睡觉没出门,一会儿说刚刚遛弯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