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后,千冥山下。
苏冠容辞别客栈老板,拿着几样打包的点心往客栈外走去。傅胤舟已在门口等着他了,为了在这个镇上不惹人注意,他将白霜剑藏在芥子袋中,唯有紧急时刻才会拿出来用。现在因为手里少了样随身携带的东西,他双手怎么放都嫌不舒坦,只能抱臂站着。
苏冠容见他这副样子,从包里拿出一块油酥烧饼递过去,傅胤舟虽然辟谷,但这段时间下来也渐渐习惯上吃这些凡间的小点心了,接过来后就咬了一口。
他那一口矜持得很,比那些大家闺秀咬的都少,淡淡的芝麻香伴随着甜意在口中泛开,傅胤舟原本微蹙的双眉也渐渐舒展开来。
“我问了老板了,他说这雪山怪得很,前几年有人曾在山上看到过一只通体赤红的豹子。若是我猜想的没错,那应当就是妖兽赤豹,有妖兽的地方定有宝贝……更何况,这座山是千冥山。”
苏冠容的声音在他身侧轻轻响起,傅胤舟不自觉的顺着他的话往前方的雪山看去,那儿与连绵的极天山脉不同,只孤零零的伫立着一座山,山顶终年飘雪,从这里只能看到厚厚的云雾笼罩在山顶上,让人心生寒意。
他口中的千冥山在修真界也颇为出名,据闻十万多年前还是武学当道的时候千冥山上就有一个门派,叫千冥宫,是当今武林最神秘的门派之一。后来灵气爆发,千冥宫也是最早试着将灵气纳入体内进行修炼的门派,他们门内功法极为高深,即便套用在灵气吸纳上也毫无阻碍。
于是千冥宫便成了修真界的第一门派,此后繁盛万年,却在某段时间里突然销声匿迹,后来再有人进山寻找千冥宫门人时,却只看到空荡荡的建筑,和飘满殿内的飞雪。
修真界对此众说纷纭,有说他们是一夜之间得道飞升的,也有说他们是被魔修复仇的,但却无人知道事实真相究竟如何。
因为上述传言,加上后面有人测试过此地灵脉已经枯竭,于是现在的修道之人也极少会来这里,这座曾经无比辉煌的雪山也渐渐没落下去。
一开始听苏冠容说要来千冥山时,傅胤舟是想阻止的,这座山上有许多不好的传闻,加上灵脉枯竭,也不可能有灵草生长。但事实时身边这人只要仰头朝他多看一眼,傅胤舟心里就已经缴械投降了,只好带着对方来到这里看看情况。
他们在镇上住了好几天,但千冥山上的雪却始终不停,后来才从客栈老板口中得知千冥山上一直都是这样终年飞雪的,于是二人也只好顶着风雪去山上看看情况了。
为了打听消息,苏冠容还不得不从老板那里买了不少吃的东西,这个镇子十分偏僻,好不容易来了两个客人,自然是要被狠宰一番。
山上多年积雪,一脚踩下去几乎能没过半条腿,好在二人都是修道之人,凭借一身修为也能踏雪无痕。比起远眺时看到的被云雾包围的顶峰,山腰以下的地方要好很多,云杉雪松破雪而出,耸立在这片荒芜严寒的土地上,偶尔有不少小动物在林间跳跃飞奔,发出极为细小的声音,或抖下半枝积雪,扑簌簌的落在地上。
除此以外,这里还有生活着雪羊群,它们生性警惕,一旦遇到猎人就会拔腿逃跑。但苏冠容与傅胤舟收敛气息,与周围植物融为一体,靠近时也未被发现,反而亲昵的在他们身上蹭来蹭去,将背上的雪都蹭到了二人身上。
这行为足以证明这些雪羊只是普通动物,倘若是开了灵智的妖兽,恐怕早已察觉到二人身份,毕竟那些妖兽对灵气最为敏锐,加上修真界多年对这些残存妖兽的追杀,使得它们对修士十分仇视。
就在这时,远处突然传来雪羊凄厉的哀叫声,傅胤舟立刻追了过去,苏冠容也紧随其后。但二人还是来晚了一步,只见一头母羊倒在地上,四肢抽搐,它受了伤,雪白的毛发上全是鲜红的血ye。
苏冠容立刻上前查看,发现母羊身边还有一串蹄印,足迹比它的蹄子要小一些,应当是它的幼崽,除此以外还有一串更宽更厚的足印一路延伸到远处,正是上山的方向。苏冠容朝那个方向找了过去,余光突然注意到一抹赤红,他定睛一看,原来竟是一缕被挂在枯枝上的赤色硬毛。
他把那缕硬毛拿了下来,低头闻到上面有股猛兽独有的腥臊气味。
“抓走小羊的可能就是老板说的赤豹,它是为了捕捉猎物才从山上下来的。”苏冠容将那缕毛发放到临时准备的锦囊中,围绕着锦囊设了个简易的寻踪阵。
阵法发出微光,追寻着锦囊里兽毛的气息为二人指出了一个方向,正是雪山山腰处。
于是二人也不耽搁,立刻朝山上走去,可越往上这风雪便越大,天上落下来的也不是先前那般轻盈的雪花,而是又干又硬的雪粒,被狂风裹挟着朝两人身上砸了下来。
傅胤舟立刻张开结界防御,不大的雪粒噼里啪啦的砸在结界上,气势极为骇人。也难怪镇上的人从不肯轻易上山,就算没有赤豹威胁,被这雪粒砸在身上恐怕也要受不小的伤了。
此时才至午时,正是一天中阳光最好的地方,但他们头顶上却是乌压压的灰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