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又是怎么了?”
薛碧柔下午时肚子沉,歇在自己院子里,没去陪老太太,反倒错过了一出大戏。
夜里她听丫鬟报信不解闷,索性穿上褂子来了,赵语泽拧不过她,只能轻轻跟在她身侧扶着,道:“慢点走,慢点走,眼下也不是你Cao心的时候。”
“二弟,弟妹。”赵听澜看见他俩,立刻起身给薛碧柔让了张椅子出来。
“谢谢大哥。”薛碧柔的肚子已经大出来许多了,人也吃的圆润了起来,看起来珠圆玉润,大气又富贵,“这又是怎么了,怎么还把祖母气成这样?”
薛碧柔不是对小叔子有意见,只是一大家子住在一起,总不能日日为你家宅不宁,可惜她这小叔子似乎就是个混世的祸害,这日子真没个安宁时候,闯出的祸一摊赛过一摊。
赵老太太可算是看到了和自己一伙的儿媳,一边责骂赵识温,一边细细讲了起来。
讲到那女人怀孕,薛碧柔的神色才沉下来,同为母亲,她自然对那女人生出一丝怜悯,“那女人身份虽然低微,但到底肚子里是赵家的种,于情于理,都不是乱棍打出去的道理。”
“我懂大哥说的门楣,但如今男子在外豢养外室有私生子的也不在少,与其等着私生子大了来闹,不如眼下体体面面娶妻纳妾,将孩子生在自家。”
薛碧柔站在一个母亲的立场上,见不得那孩子被活生生打去,虽说那女人有错,但肚子里的孩子到底是无辜的。
赵语泽听着薛碧柔的话,半点不敢吭声,他与赵识温之间签的契还在,眼下却不见赵识温提起这件事。
赵语泽也不好与赵识温说,从两个月前,那林宁婉就从自己租的宅子里走了,他眼下都不知道林宁婉在哪里,更不知道月份到了,他去哪给赵识温弄个孩子来。
赵识温不提,反倒是好的。
眼下有了自己的孩子,恐怕更记不起那契书的事了吧?
一家子都为这事纷谈不休,赵识温突然道:
“那我要先娶妻,先娶唐锦。”
“娶什么?要娶那个双儿?”赵语泽是后来的,闻言震悚。
赵识温没理他,凝然道:“祖母方才讲,如果我认下那女人和孩子,便叫我娶唐锦,那我要名正言顺地娶他,三书六礼,请遍赵氏亲族,提亲,定亲,成亲,一步都不能少。”
赵语泽不可置信地看着赵识温,谁家会八抬大轿娶个双儿啊,那可是天降的妖祸灾星,娶进门可不是什么好事。
从前老太太死不松口让赵识温娶唐锦,与这风言风语也脱不开干系,眼下怎么能松口?
就是赵家松口了,这宗族肯定也不能点头一个下贱的双儿将来死了和自家祖宗供在一处。
赵老太太闭眼,“我答应你娶他,却不能大办,他是个双儿,赵家人尽皆知,就说你大伯三叔,都不可能点头,让他进入祠堂。”
“你也应当知道,双儿生来脏污,比起屋外乞儿还不如,你要为他大Cao大办,便是在打你宗族的脸。”
更不要说,赵识温若是为娶他大事铺张,唐锦的身份便再不是秘密,难免有嚼舌根的人走漏了风声,到时候整个锦州的百姓都知道,赵家娶了个双儿做媳妇。
难不成要整个赵家沦为妖邪同党,同那双儿一起遭人白眼?
这代价是赵家拜年名誉,也太大了些。
赵听澜也意识到不妥,扶住赵识温的肩膀,“识温,这事可以慢慢商量,不急在一时。”
赵识温哪里能不知道他们在做缓兵之计,当下变了脸色,霍然站起身,“既然不同意,那此事便没得商量,那孩子我不会要。”继而摔袖离去。
林宁婉在厢房偷听的心惊rou跳,她未曾想过赵识温是如此执拗心狠的一个人,竟然根本不准备认下她肚子里的孩子。
从外面人只言片语中,她也依稀记起来这座宅子里禁谈的那个双儿,从未见过是何等模样,但却被赵识温多年如一日捧在手心上。
“呵。”林宁婉轻笑出声,眼神却凄苦。
在那烟花柳巷待久了,她都忘了总有人好命到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他人温情珍视都唾手可得,而她只有贱命一条,连带肚子里的孩子都被厌弃。
她方才听到了赵语泽的声音,那个男人还如从前般温声细语,只是这都不是对她,是对另一个女人,将她彻彻底底踩在脚下的女人。
林宁婉想嘲笑她,却发现自己才是最值得嘲笑的那个。
她眼下只想抓住她能抓住的,她不求有人爱她怜惜她,她只想要钱财地位,金银物什,比男人靠得住的多。
——
赵识温不知以何颜面面对唐锦,一路上都是心存愧疚,他恨自己当初一时糊涂办错了事,却也于事无补。
夜深,院子也黑黢黢的,春日夜风吹的人遍体生寒,透心凉般,可一望见屋内灯火融融,那明亮的光却让赵识温不敢探手去碰。
他不知道自己该同唐锦如何说这件事,若是唐锦还健健康康的,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