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顾唐锦的事儿,赵识温不肯假借他人之手,喂饭喂汤也是他来,眼前儿的唐锦就跟小孩似的,吃饭时要哄着来。
“乖宝,张嘴,吃一口蛋羹。”赵识温用小银勺盛了一口蛋羹,吹凉才往唐锦嘴边送。
这种讲不了道理的时候,唐锦的挑食就显露无疑了,一口蛋羹吃进去尝到了滋味,不是喜欢的,赵识温第二口送到唇边死也不肯张开嘴。
“再吃一口,里面放了虾仁的,再吃一口。”
围追堵截被喂烦了,唐锦一张嘴吞了进去,赵识温没来得及高兴,那口惹人厌的蛋羹吐到了他脸上。
赵三少爷那张名贯锦州商会的俊脸被砸上了稀碎的黄白蛋羹,要多丢人有多丢人。
洗月立在一边又惊又怕,是真怕唐锦要挨揍。
唐锦这样木愣愣的好几天了,平时不喜欢的东西也只是闭嘴不吃,这还是头次往外吐,还吐到了赵识温的脸上。
“少、少爷……”有小厮捧过来干净的丝帕,“先擦擦脸吧。”
赵识温接过,将脸上的蛋羹擦净,没有任何愤怒的迹象,反倒笑了,“下回不想吃什么,跟哥哥说,不能往外吐,也不能吐到哥哥的脸上,懂吗?”
“……”
“罢了,随你,不高兴吐到我的脸上也行。”赵识温放下蛋羹,拿起另一碗鸽子松茸汤,轻松道:“知道不高兴就行。”
赵识温怕唐锦一直维持木愣愣的封闭状态,对外界无知无觉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他连自己的喜怒哀乐都一并吞噬,不再表露,那才棘手。
鸽子汤唐锦不是那么厌烦,咕嘟咕嘟喝了半盅,赵识温再喂,他又不喝了。
看着桌上的剩菜,赵识温探手摸了摸唐锦的肚子,“是饱了,再坐一会儿,等哥哥吃完,带你去院子里走走。”
光伺候唐锦吃饭,都是个耗时耗力的活儿,赵识温自己一口没来得及动。
到他吃时,他也不嫌弃桌上的饭菜都是唐锦吃剩的,将唐锦挑剔的蛋羹,剩下的鸽子汤都一并风卷残云地吃了。
洗月感觉,赵识温脾气好了不少,前一阵跟癔症似的,这一阵似乎又回到了最初时候的模样。
吃过饭,固定是赵识温领着唐锦去院子里遛弯。
这几天天晴,午后的太阳正好,而前一阵避雪放进暖房的花草也都一一搬了出来,分布在能照到阳光的假山与池塘前,享受一些冬日罕见的温暖。
唐锦裹着一条熊皮斗篷,整个毛茸茸的,大了一圈,但那巴掌大的脸依旧是小小的,Jing致的,他直直望着太阳,脸被照的雪白透亮,乌黑的长发垂到腰际,缎子似的。
他整个人透露着一种别样的轻盈,仿佛下一刻就要从这院子里飞出去了一般。
又不是嫦娥奔月,赵识温笑自己多想,从后面揽住唐锦,“今天不看你那些小花小草了吗?”
“……”唐锦动了,转了个身脱离赵识温的怀抱,蹲在了地上看面前一盆腊梅。
赵识温也蹲下,与唐锦肩并肩,指尖拨弄那腊梅的细枝,对唐锦道:“这花开的真小,花骨朵也一点点。”
唐锦蹲着往旁边挪了挪,面前变成了一束不是花期的木绣球,望着那碧绿的枝叶,他仿佛也成了这种安宁的植株。
赵识温又贴了过来,“它什么时候开花,都是叶子,不好看。”
“……”
“不看花了?”见唐锦站了起来,赵识温也站定,“回屋吗?想吃糕点吗?还是要午睡?要不看会话本儿?”
唐锦不理他,一声不吭回了屋,洗月上前给他解了斗篷挂起来。
赵识温一路追回来,自作主张道:“那看话本吧,昨儿给你讲的还剩下一半……”
唐锦已经躺上了床,安静闭眼了。
“那睡午觉吧。”赵识温把话本放到了一边儿,一同挤上了床,小心翼翼抱住唐锦,“我跟你一起。”
回应他的只有唐锦静悄悄的呼吸声。
感觉自己莫名地被唐锦嫌弃的赵三少爷有点难过,但他也明白,这比起他对唐锦的中伤,不过十之一二。
至少此刻唐锦还躺在他怀里,这就足够了。
赵识温不敢多躺,等唐锦睡着了他便蹑手蹑脚爬起来,坐在不远处的软榻上看账目。
他禁足在家,年节结束,各个商铺的生意又兴盛了起来,一日日需要他Cao劳的事情只多不少。
“去把钱庄的刘掌柜请过来,我去书房等他。”赵识温估摸唐锦短时间还醒不过来,夹上账本去了书房。
唐锦睡饱了爬起来时,赵识温还没回来,于是他只呆呆的跪坐在床上。
洗月小跑过来,“唐锦,醒了,要喝水吗?想吃东西吗?”
“……”唐锦连抬眼瞧她的动作都没有,仿佛洗月不在他眼前一般。
洗月不知道怎么跟这样的唐锦沟通,“你等等,我去找少爷。”
洗月出去了,屋子里就只剩唐锦一个,坐着的唐锦突然不安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