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迎景很快发现不对,他收起嬉笑,几步越过了人群,强硬把低头垂泪的唐锦拧到自己眼前儿。
唐锦一见到他就猛的挣动,向床里躲,努力往赵识温身边靠,哭哭啼啼道:“哥哥……”
文迎景见他脸色煞白,鼻尖眼眶哭的粉红,几分落魄无助的模样,心口的酸楚如同针扎似的让他嫉恨。
“唐锦,你别怕,先把手给我。”文迎景温和道,唐锦还是一个劲躲,文迎景只好扼住他的手腕,强迫拉开他的掌心,着人拿来朱砂,以指为笔,一划成符。
一道安神符落成,唐锦的挣动明显小了,他定定地看着自己掌心,安静了下来,却还是低着头不肯看人,也闭上嘴不再说话。
“他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文迎景捉着唐锦的手,问道。
“刚刚那个丫头呢,带进来。”赵听澜吩咐道。
洗月一进来就扑到了唐锦膝头,支支吾吾说:“唐锦应当是被三少爷晕倒吓到了,他也被少爷气的不轻,但少爷一晕,唐锦就什么都忘了……”
“是什么都忘了,还是什么都顾不得想了。”文迎景定定地看着唐锦,满眼疼惜,他伸手替唐锦顺了顺有些乱蓬的头发,“就这么爱他吗?”
唐锦不吭声,文迎景却什么都明白。
“这是心病,”文迎景松了手,大声道:“心病唯有心药医,若我表哥能为唐锦剖心取肝,这病定然是药到病除。”
“你胡说什么。”赵听澜第一个皱眉。
取心那是要人命的事,要赵识温为唐锦去死,怎么能行?
“我没有胡说,依我看,唐锦现在的状态并非第一次,先前便有过,那时我表哥是如何治好他的?”
众人面面相觑,这事谁都不知道,只有管家站出来说:“唐锦刚被少爷收进房的时候,确实有过谁也不认得,谁也不说话,整日跟个木头人一样的时候,那时候的少爷……”
“那时候我表哥怕是竭尽全部去照顾他,哪怕要刨心取肝也半点不犹豫吧?”文迎景挑眉,看着床上半死不活的赵识温,又摇摇头,“可惜,他现在也没有这份心气了。”
文迎景垂眸,兴许能救唐锦的不止赵识温呢?
“不如将唐锦交给我吧,我表哥不愿为他刨心取肝,我甘愿。”
在场的人除了傻愣愣的唐锦,几乎都傻眼了,连躺在床上的赵识温都气醒了,“混账……文迎景,你说什么——”
“咦,醒了?”文迎景立马挂起嬉皮笑脸的模样,“我算着你该醒了,这不是怕你一醒来气血虚,让你早早提起Jing气神嘛!”
赵识温满肚子火无处发泄,如果不是身体提不起力气,他现在就爬起来给文迎景踹到屋外去,断不能让这对唐锦有染指之心的人,留在身边!
“滚出去!”
文迎景不滚,还上来为赵识温诊脉,“你应当想起来些东西。”
脑袋气的嗡嗡响的赵识温晕了许久,当然想起了些东西。
但那都是很久远的记忆了,唐锦与他还小的时候,整天木木的,连句话都不跟他说,他天天不要脸地往人家跟前儿凑,不知道过了多久,那木头似的人儿终于和他说话了。
就为那第一句话,跋扈的赵三少爷高兴的差点哭出来。
再之后,是唐锦第一次对他笑,第一次叫他哥哥,第一次吻他的脸颊……他呕心沥血地将唐锦一点点养成了现在这幅样子。
而这幅样子,又差点被他亲手毁了。
那些零星的记忆点点充斥了赵识温的心,一想到自己做的混账事,赵识温觉得比杀了自己还痛苦,他伸手去拉床边的唐锦,“小锦?小锦?”
唐锦不应声,赵识温这才慌了,从床里爬起来,跪在床边,双手箍住唐锦的肩膀晃了晃,声音发颤:“小锦……”
唐锦连一丝余光都不肯分给赵识温,只看着自己的手,灵魂出窍一般,任由赵识温怎么叫他都没用。
“别叫了,又不是丢魂了,叫也没用。”文迎景冷冷道。
“那你说怎么才有用,要我的心吗?那就刨吧,我受得住。”赵识温沉声道,他已经被成山成海的懊悔淹没了,他不应该对小锦那么说话。
他明明知道,他的小锦最害怕什么,却还是用小锦最害怕的东西伤害了他,他看轻了唐锦。
赵识温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那样混球,他只是忘了,却像是变了个人一般,他明明深爱唐锦,却嘴硬的像是鸭子一般,不肯低头。
“赵识温!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能不能不要胡闹!”赵听澜总算听不下去了,怒斥要胡来的赵识温。
赵识温捧起唐锦的脸,看着那目光涣散呆滞的眼睛,心中酸楚弥漫,“是我混蛋,是我做错了,我只想要他好起来……我只想要他好起来!!”
赵识温哭了,他只穿着里衣,狼狈不堪,面容憔悴,失魂落魄,猩红的眼眶盛满了泪,倏而落了下来。
他捧着唐锦的脸,哭的不能自制。
可眼泪半点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