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其实也想过了。不管是汉军还是闽越军最后占了这东冶,我都不太可能继续留于这东冶城中了……」
她抬头看着我犹豫了一下,继续说道:「如今汉廷希冀的安抚余善父子之事已毫无回转可能,且掖庭同我有约在先,如事不成不可流连于外地,须早日回复命。汉承秦制,律法严明,我本早就该回长安复命,结果一直滞留东冶直到今日……还偷偷嫁了你这个冤家……只怕回去也会有麻烦……好在你的身体已经完全恢复,家中亦稍有钱财积蓄……黄鲲……我想……你同我一道回我北方易水边的老家吧……我父母留给我的屋子田产还在,而且那里山清水秀、交通闭塞。这兵荒马乱的,我不回去,长安的掖廷估计也会认为我已死于叛军之手了,决然想不到我会躲回老家。你不是从小就想着像你父亲一样去中原北方看一看吗。这么安排,你我一起在易水之畔度过将来的日子,男耕女织亦是美事……。」
这个时候,我和燕儿正走到第一次逛街买衣服的那家女红店门口。
小店的老板正要关门,看到我们俩一下子就认出来了,热情地打招
呼道:「是汉使大人和黄将军啊,小人马上要闭店回乡下老家避这兵灾了,这店中商品无法带走,将军和汉使大人进来看看,如果喜欢,小人按本钱给你们了。」
我闻言有些脸红,韩燕儿也暗暗用手掐了我胳膊一下。
之前我和韩燕儿第一次闲逛到这店内采购衣物之时,我仗着身穿官服,压价时差点没把老板说哭,最后全部低价拿下。
那天韩燕儿高兴得笑靥如花,而这店老板则抱怨连天不情不愿。
没想到今天重逢,他倒是完全不记仇。
「走吧,将军大人,上次欺负人家,这回可就别太杀价了。」
韩燕儿看着我嫣然一笑,随后牵着我走入店内。
韩燕儿拿起一对玉佩递给我问道:「好看吗?」
我接过仔细端详,这对通体雪白的玉佩是两只鸟的凋刻,一只凋的是只归巢的北燕形状,一只则是只一飞冲天的流求沙鸥。
「汉使大人好眼力啊!」
这是不久前刚到的新货,玉料产自西域,小店的手艺,现在按半价给你们吧。」
老板见韩燕儿喜欢,连忙在边上推销道。
我微微一笑,问过价格,按照两倍付给了老板,乐得他连连感谢。
走出店门,韩燕儿疑惑问道:「他既然只要半价,你何必给原价?家中钱又不是大风刮来的。」
「我的夫人,刚刚过门就懂得替父夫君省钱啦?」
我挽住燕儿的纤腰笑道。
「我出生长大在东冶,这家店我的母亲在世时最喜欢来,也同老板相识。上次我压价太狠,如今我马上要离开东冶,可能很长时间都不会回来,我不想亏欠这个老板的。」
我将她拥进怀中,看着怀中的佳人情意绵绵地说道。
听出我话中之意,燕儿娇美的脸上顿时飞起了笑意:「坏人,你答应和我回老家了!黄将军真的不再留在这东冶做个王室的公子了吗?」
我亦叹道:「我的汉使夫人,汉军兵锋神锐,只怕这驺氏的闽越国马上就要不保了。我这王室身份有个球用……况且……我之前发誓要护你一生一世,不离不弃,如今也就只能为我的夫人舍了这个生我养我的家乡了。大战已起,兵荒马乱,东冶很快就会不太平,子曰:君子不立危墙之下,我们这几天就做准备,等一切停当,我寻一艘船,我们一同从水路北上。」
之后的数日,我和韩燕儿忙碌起来,将家中行李财物逐一打包。
老李听说要回北方,自然是满心欢喜前后忙碌,他本也已不在军籍,乐得就此卸甲归田回乡养老。
忠伯则是第一次离开东冶稍有一些不知所措,不过见我这个少主人乐意,自然也就顺我的意思办。
我在海港问到有艘北上去东莱的商船后天要出发,于是和船东付了定金,订好仓位,只待日子一到就搬运家资举家北上。
夜色如水,整个东冶城都陷入了沉睡。
只有偶尔几只沙鸥飞过发出一两声示警般的啸叫。
「夫君,快醒醒……外面有动静。」
燕儿推醒我,在沉睡的我耳边悄声说道。
我揉着睡眼起身,和她一起将床前窗户打开一条小缝向外看去,却被惊出一身冷汗,只见几个驺力麾下的南蛮兵士正站在我屋子后门之外的空地上,人人手中举着火把,手执大刀狼牙棒等兵器,显然已将后门堵死。
我和燕儿连忙更衣出了厢房,发现老李也已经被惊醒刚刚从他房间出来。
「这些蛮子不一定知道你们还在这儿,我是闽越王室,他们应该不会对我怎么样,你们藏好千万不要出声,待我先出去看看。」
燕儿听了我的话,慌忙拉住我的手阻止道:「夫君不可,上次你就差点死于驺力之手,这些他麾下的蛮兵去而复返必有缘故,也有可能就是专门找你寻仇来了,你千万不要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