旗人,三三两两地冒着大火,开始朝着四面冲了出来。
可是围在外面的太平军早有准备,数百人同时端起长枪,对着火堆中间一顿乱射。
被枪子击中倒地的人不计其数,硬生生地又把意图逃跑的旗人逼回到火堆之中。
很快,浓烈的黑烟中开始弥漫起皮肉烧焦的臭味,哭喊声愈发撕心裂肺。
「玉成,你过来!」
洪宣娇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那眼下长着两块胎记的少年身后,想用手去挡住他的眼睛。
毕竟,他的年纪还小,不该看到如此血腥残忍的场面。
谁知,那少年竟拨开了洪宣娇的手道:「西王娘,我将来是要成为太平天国中流砥柱的人,应该开始习惯这种场面了!」
林凤翔这时也走了过来,对洪宣娇道:「宣娇,你快跟去神策门!」
「去那做什么?」
「东王九千岁的銮驾已经从浦口渡江登岸,要从神策门进城。你我一道去迎他一下!」
洪宣娇听了,撇撇嘴道:「我不去
,要去你自己去,我还是回女营,安顿一下将士们!」
林凤翔沉默着,没有作声。
过了良久,才道:「这都已经过去很久了,难道你还在耿耿于怀?」
洪宣娇突然抬头,盯着他道:「即便再过十年,我也永远不会忘记他东王九千岁做过的龌龊事!」
永安建制时,天王称万岁,东王称九千岁,借着天兄附体的萧朝贵是西王八千岁。
虽然都是太平天国的兄弟,可这其中的关系,却很是微妙。
因为萧朝贵是帝婿,所以一心向着天王,乃洪秀全最忠心的左右手。
可杨秀清凭着自己九千岁的地位,且战功赫赫,自成一系。
这种关系,在还没打下江宁时,自然无伤大雅,可在不知不觉中,已经为日后埋下了祸根。
还是在去年,太平军从永安突围,兵临长沙城下,日夜围攻城池。
那次长沙之战,正是萧朝贵指挥,林凤翔和李开芳为副。
殊不料,长沙城高池深,太平军连攻数日,竟不得下。
战场上的战机稍纵即逝,萧朝贵不仅没有叩开城门,反而等来了清廷的援兵。
一时之间,攻守易势,太平军陷入苦战。
萧朝贵乃是当世名将,在领兵打仗这方面,甚至要比石达开更加精明,他很快便意识到,战局已逐渐于他不利,急忙派人向杨秀清求援。
彼时,天王洪秀全正与东王杨秀清在大帐之内商议行军对策,接到战报,洪秀全欲率兵相救,却被杨秀清阻挠道:「西王为人刚愎,且目中无人,此番受挫,正好消消他的锐气!」
洪秀全道:「长沙城下,清妖援军已至,西王身陷重围,恐有不测!」
杨秀清道:「萧朝贵有天兄护佑,必不致有失。让他在长沙城下挫了锐气,自己便会回来了!陛下无需担忧!」
虽然洪秀全和洪宣娇都是救西王心切,可无奈军政大权俱在杨秀清之手,他不肯派兵去救,任谁也说服不了他。
原来,杨秀清早就意识到,萧朝贵在娶了洪宣娇为妻之后,俨然已和天王是一条心。
而且,他的战功,不比杨秀清少,将来必会成为他在天国只手遮天的绊脚石,故而见死不救。
果然,第二天便传来了萧朝贵被炮子击中,战死沙场的消息。
洪宣娇虽然不是真心爱着萧朝贵的,但和他成婚多年,且已生下了两个孩子,多少还是有些感情的。
得知丈夫的死讯,悲痛万分。
想起昨日杨秀清的话语,便认定了是他害死萧朝贵的,心中多了几分怨气。
林凤翔最是明白洪宣娇的心思,见她不愿去神策门迎接东王的銮驾,也不强迫她,只好叹了一口气,若有所失地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