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名炮手就位后,林凤翔又是高喊一声:「进!」
长枪手和炮手一起发力,推着沉重的炮车缓缓往前推进。
这时,内城的城头又射下来一轮枪子,好在前面的虎牌兵高举藤盾,枪子落在盾上,砰砰作响。
这虎牌兵便是古时的藤甲兵,身上甲胄皆是用藤条在桐油之中浸泡旬余,编织而成,极具韧性,可防飞弹流矢。
「停!」
林凤翔唯恐重炮有失,亲自持长枪躲在藤盾之后指挥。
炮手们立时寻了一块坚硬的去处,架好大炮,通条填弹。
有虎牌兵保护的重炮,就像一座用人肉和盔甲一起组成的移动堡垒,枪子飞矢概莫能破。
趁着炮手在填装火药炮子的时候,长枪手已突然长身立起,对着城头,一轮枪子齐射。
隔着数十丈的距离,长枪手自然也不指望自己的枪子能够命中敌人。
只是在密集的火枪齐射下,给对方造成强烈的压迫感。
果然,一轮长枪齐射后,城头上的清兵都被压制到了城垛子后面。
林凤翔急忙喊道:「射!」
拦在前面的虎牌兵就像一扇双开的开门,随着林凤翔的令下,顿时朝着两边打开,露出炮车。
这时,炮管已经对准了城头,并且炮子已经填装完成。
轰!火光和白烟骤起,城头石屑粉尘翻飞,在浓烟中,听到有清兵像杀猪似的嚎叫起来。
刚开完一炮,虎牌兵用人体构成的藤盾门又迅速地合拢起来。
在人墙后,枪手填装枪子,炮手填装炮子。
「进!」
「射!」
「进!」
藤甲堡垒艰难地一步步朝着城下移动。
配合默契的太平军从阵地像城墙移动了数十丈,竟无一人伤亡。
眼看着快要推进到墙基,重炮又是一轮轰击,实心的炮子让这座五百年的皇城城垛炸开了一个缺。
「丞相,不好了,大炮陷进去了!」
在噼噼啪啪的枪声中,林凤翔听到有人在他的耳边大喊。
原来,城外的地面已经被城里的火炮连番轰炸过,几乎掘地三尺,路面皆尽糜烂。
太平军的重炮就地反击,巨大的后坐力竟让半个炮身陷入了松软的泥层之中。
「炮又来了!」
在林凤翔的身后,吉文元正不停地从城外搬运火炮进城。
在西华门处,清兵虽然凭借着城墙固守,可城外的火力也逐渐不落下风。
「太好了!兄弟们,攻城!」
林凤翔振声疾呼。
太平军在重炮的掩护下,又开始发动了另一轮猛攻。
城外运抵的炮车越来越多,不停地轰击城头,虽然这还不足以让内城的城墙在炮火中坍塌,却足够压制城头的火力。
潮水般的人海涌到城墙下,云梯架得越来越多,太平军又开始登城。
尸体在城外越积越多,几乎已经垒得很城墙一般高,已经杀红了眼的太平军踏着自己兄弟姐妹的尸体,终于翻过了城墙。
「打开西华门,杀光城里的满狗!」
林凤翔弃了长枪,抽出战刀,带着十余名牌刀手,也踩着尸体,登上城楼。
西华门的门轴吱吱地转动着,终于露出了一条缝。
不等里面的太平军彻底将门打开,等在外面的圣兵已用自己的身体撞开了城外,沿着城里的道路,冲进内城。
转眼间,这座被清廷视为旗人专属的满城,此时却变成了他们的坟墓。
江宁满城是天下最大的满城之一,仅次于北京满城,城里的旗人经过两百余年的繁衍和迁入,如今已有三万余人。
然而,城破的这一刻,本该是护卫皇明故都的城墙,却再也无法为这些胡人提供庇佑了。
「杀光满狗,一个不留!」
太平军疯了似的高喊着,把北面的北安门也打开了,朱锡琨和黄益芸的人马随即也杀入满城,开始清算汉人两百多年前的世仇。
春秋时,齐哀公因遭纪侯的谗言而被周夷王烹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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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世之后,齐襄公灭纪复仇,《公羊》曰:九世犹可以复仇乎?虽百世可也。
当年满清南下,攻破广州,屠尽七十余万,尸山两百年犹在。
更兼南雄、潮州之屠,亡魂逾百万。
南明悍将李定国两次出兵广东,欲六合天下,却饮恨而回。
然而,仇恨的种子在两百年间,从未被泯灭过,反而逐渐萌芽,滋生。
正是那些幸存者的后代,被清廷称为「粤匪」
的人,挟李定国将军未竟之遗愿,白虹贯日,杀进南京,遍屠旗人。
说来也巧,当年崇祯、万历等皇帝笃信天主教,却不免亡国之运,如今又是这帮信仰天主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