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
“师弟,陈阁主病情如何?”
文勤被打断,不耐道:“我不是说了,熬不过冬了。”
文勤见三人都神情紧张地盯着自己,便老老实实道:
“我去的时候,荡尘阁早就给各路的神医给围满了。一屋子的长胡子老头,都表示没办法。陈阁主是几年前的旧伤突然发作,加上人也老了,平时管的事又多,这才积劳成疾。说不好这半年哪天就一命呜呼了……”
文勤越说越不靠谱,文谨听得也是冷汗直冒。文勤从小就是众长老公认的好徒儿,勤学好问,孝顺长辈,在医道方面天赋极佳。悉心培养之下,定能成为江湖一代妙手仁心的神医。
事实上,文勤也的确没有辜负众位师长的厚望。可惜的是,这孩子天天泡在医书里,读书读得有点傻了,待人接物问题倒还不大,只有说话极其的不中听。尽管澄远真人教导多年,也没有丝毫的改善。
“长老大会的世家都对陈阁主的病情表示了哀痛,可是眼看着也是治不好,只能拿药慢慢吊着。开药方的时候那群老头子七嘴八舌快打起来,最后大家各开了个方子,整出了个大杂烩……然后就叫我回来了。”文勤终于说完,端起茶杯喝了口水。
“没有大夫留守吗?”
“有,但是我不认识。”文勤有些忿忿不平:“陈阁主还没死呢,长老大会那群人就急着广发英雄帖,说是三个月后要在武林各位豪杰面前选出新阁主。”
云少康心知,此乃是荡尘阁往年的惯例。在老阁主即将退位之前,都会邀请各派弟子前来荡尘阁总部所在的崇安。届时长老大会家族的嫡系世子以及各家收的弟子都会上台一搏,胜者继任荡尘阁主。
少年英雄,一战成名,从此掌控江湖风云变幻——尽在此役。
而文谨此时却疑惑的是,从四十年前之后,栖灵山与荡尘阁的关系一直不温不火。尽管在澄远真人的教导下,年轻一代的弟子由于并不曾亲眼目睹当年的惨案,对荡尘阁并无多大怨怼。但是在老一辈的长老中,却不乏对荡尘阁成见极深之辈。因此,此次长老们在商议后竟然派弟子下山为荡尘阁主诊病,实在很是不合常理。
“师兄,师兄你在听我说吗?”文勤见文谨一双眼直愣愣盯着桌子,忍不住叫了一声。
“……什么?”
“我说,收到荡尘阁发出的广募大夫的消息后,澄观师叔和澄平师叔他们吵得可厉害了。我明天就要回去了,不能陪你逛大街,不然怕是要挨骂。”文勤也是知道文谨下山的缘由的,可是在他看来,文谨一不忙二不慌,人还胖了,估计这俩月过的定是极其滋润。
文谨听到此处,不禁眉间又是一皱。澄观师叔的师父当年正是死于栖灵山与血砂门那场血战中,怨恨已经积攒多年。而且澄观师叔在门内掌管刑罚,又是严厉端肃的性子,不说弟子们,连平辈的长老都对他又敬又惧。而此次涉及到荡尘阁,本应也是不会松口……想到这里,他不禁问道:
“那澄观师叔怎么会同意放你下山的?”
“我不知道……反正澄平师叔他们跟澄观师叔好像吵了很久,最后是文宣师兄叫我到太清殿去的。当时澄观师叔的脸色很平静,澄平师叔却一副气得要冒烟的样子……所以,我也不知道。”文勤想起来,也实在觉得很奇怪。明明应该是澄平师叔赢了,怎么他反倒会如此恼火?
“我知道了,你先歇息吧,明日还要赶路。”文谨说完,便带头要走出房间。
“好,师兄也早睡。师兄若是山下的事做完了,也快些回去,我们都想你啊!”文勤说完,还上来搂了搂文谨的脖子。
今日听了文勤的一席话,文谨对山上的形势越发担忧起来,恨不得能立即飞回去,面上却只能淡淡道:“此间事了,我一定快些回去。”
说完,三人也都各自回房休息。
云少康躺在床上,翻来覆去都睡不着。
不是因为别的,正是因为那举行在即的荡尘阁阁主继位大会。
他虽然姓云,也勉强可以算作是长老大会宜川夏家的子弟,本来是有资格上台的。可是在荡尘阁长老大会内,无人不知道他这个尴尬的身份——
他本来并不清楚家族为何被逐出长老大会的,直到那天在还溪镇听了丁六的那番胡说八道。他后来暗中写信去询问收留他的宜川夏家的家主,才知道原来祖父罗与时与谢柒……是真的有私情的。
他当时内心的惊诧无以言表,后来他也逐渐淡然了。不过是情,跟身份地位,正派邪教都无关——千般相思,只关情。尽管祖父罗与时因此而死,但是想必当时心中,应该并无后悔。
关于父亲的死,他也曾听夏叔叔提起过。
在祖父被处死后,祖母得知真相,怨怒交加,没多久就去世了。去世前将父亲带回了娘家云家,云家凋敝,祖母也死后,只能勉强抚养父亲到大,对父亲却一直是疏于管教。父亲成年后,有一次出门远游,竟机缘巧合下爱上了血砂门的一位堂主。
云家再不济也是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