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医院电话的时候,赵意宁正在路边摊吃早餐。
“知道了,我马上过去。”
挂了电话,慢条斯理地吃完了剩下的半碗馄饨,这才慢悠悠地离开。
到了熟悉的病房,病床上尸体盖着白布,陆旬和一个护士站在旁边,神色略带愧疚,谁都没有说话。
赵意宁只看了一眼就走了,她哭不出来,甚至有点高兴。
身上快十年的负担终于消失了,她倍感轻松,竟有种解脱的感觉。
终于熬出头了。
交了医药费,医院给办理了殡葬一条龙服务,直接把人拉去火化了,压根不需要她Cao心。
她妈没什么亲戚朋友,连葬礼都省了。
“生老病死是人之常情,你……也别太伤心,注意身体。”
看她冷静的样子,陆旬忍不住叮嘱道。
有些人就是这样,遭受了重大打击之后,表面上波澜不惊,然后第二天就跳楼了。
他跟赵意宁接触不少,但也算不上朋友,摸不准她到底什么性子。
作为医生,每天救死扶伤,早已见惯了生死。但此时此刻,见到赵意宁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他莫名地心慌和害怕。
怕她突然也没了。
赵意宁不知道这人在想什么,如果知道了,恐怕没死也要被气死。
她点点头,客气地说了点套话:“行,谢谢你啊陆医生,这两年多亏你照顾了。”
“没什么事我先走了。”
陆旬思忖着再说些什么,让她没事常来之类的。
不过咱这可是医院,这不成心咒人家么。
心里想的有多多,嘴上说的就有多少,最后只憋出一个:
“嗯。”
-
赵意宁漫无目的地在大街上游荡,手里攥着死亡证明,低头发了会呆,掏出手机给保险打了个电话。
如果能获得赔付的话,再加上昨天姓谢的那一百多万,差不多能够还债。
幸亏她高中的时候有先见之明,给她妈买了份保险,否则现在都不知道上哪凑钱去。
说到凑钱,赵意宁忽然想起来,两年前车祸那家的赔偿款还拖着没给呢。
她当时不缺钱,肇事那人也坐牢了,他妈差点没哭死过去。她看这老太太不好招惹,这钱一直也没要。
赵意宁记忆力极好,再加上当时打官司,一大堆破事需要处理,也没少往这家跑,所以毫不费力地就摸到了他家门口。
“谁呀,来了来了。”
开门的是个老妇,叫吕霞,撞人的是她儿子,叫武浩。
吕霞开门见人,脸马上拉了下来,抓着门把手,门缝里露出半张脸来,警惕地问道:“你来干嘛?”
赵意宁轻描淡写地说:“我妈死了,我来看看你。”
正常人听到这种消息,都会有些不舒服,吕霞自然也不例外。
她一把岁数了,父母也早都去了。
赵意宁一个姑娘家,看起来文文弱弱的,也怪可怜,年纪不大还要遭这种事。
不知怎么的,稀里糊涂地就让她进来了。
“不用换鞋,你先坐,我去给你倒水。”
赵意宁没坐,而是在这屋里闲逛。
挺标准的两室一厅,宽敞明亮,房间被收拾得干净整洁,窗台摆着几盆花,客厅还挂着字画。
“你不用这么客气,我是来要钱的。”
怕她误会,赵意宁特意提醒了一句。
果然,一听要钱俩字,吕霞面色猛地变了。
水也不倒了,眉毛一横,眼睛一立,三步并作两步冲了过来。
“要什么钱?我儿子都去坐牢了,这还不够吗?”
“谁说坐牢就不用给钱的?我要的不多,二十万就行。”
“你别做梦了,一分都没有!”
吕霞恶狠狠地吼道,突然间后悔让她进来了。
“你差不多得了,事情都过去两年了,而且你妈人都死了,你还要闹哪样!”
“这跟人死不死有什么关系。”赵意宁面不改色,语气依然平淡,就像在谈生意一样,“我看你小日子过得挺不错,二十万而已,不至于一分都掏不出来吧。”
“哼,关你什么事,我就算再有钱,也不会给你一毛钱!”吕霞深吸一口气,努力克制着怒火,“你走吧,我家不欢迎你。”
“不给我花,难不成给自己花?你都半截入土的人了,给自己攒棺材本呢?还是攒钱养老头呢?”
“死丫头,你给我滚出去!”
戳到吕霞的痛处了,她破口大骂,回身进屋,不知道从哪摸出把菜刀来,白花花的刀尖泛着寒光,看着怪吓人的。
“快滚,不然我砍死你!”
赵意宁见过世面,自然不会被她唬住。笑眯眯地应声,那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小学生,仿佛她拿的不是菜刀,而是仙女棒。
吕霞这人刁蛮泼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