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婶说:“哦。”她也不问赵爷是怎麽死的,也不问妞妞跟她爹妈住在哪,也不问老叔好不好,好像我说的都是别人家的事。) f5 N* H/ w1 m$ j( i/ r, p {
我问老婶:“你知道我叔能去哪不?”
老婶笑笑说:“他具体去哪儿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他该去哪,就去哪。”
这不废话吗?我哭笑不得地看着老婶,心说,出家的人咋都这样儿呢?。9 W! S' {' k0 B8 X4 e
老婶站了起来。她说:“我那里还有事,不多陪你了。”
得,我这心彻底凉了。
老婶没急着走,她说:“你来的正好。你能不能替我做件事?这件事是我的一个心愿,一个一直没有完成的心愿。”- P C J( F. x7 C" R
“行,你说吧,啥事?”我一点没打贲儿,满口答应着。- m8 W$ \0 J/ R9 p* o( I; ]( u
“好,那我先谢谢你。”老婶说:“你明天中午来我这,我跟你细说。”说完,她拿起挂在脖子上的十字架,低头叨咕了句洋经,转身回了教堂。
这个老婶啊,原先是个挺精细的人,咋变这样了?你说我大老远来的,她也不管我来这是咋打算的,张口就是她的心愿。你说,让我帮你完成你的心愿,你就直说 呗,还让我明天再来。我没还找着老叔,能在这呆下去吗?可我已经答应她了,就得明天再来一次。那我这一大天咋整?就在这干等着明天再见去老婶。我掏出老叔 留给我的怀表看看,这还不到九点。我是一早下的车,下车就直接来找老婶。到现在,还没吃早饭呢。我到街上找了家小馆,要了碗面条。
吃着饭,我就核计,说啥也不能这麽干等着。我转了转脑瓜子,想想老叔在安东还有什麽可去的地方。想了一圈,觉着老叔没来找老婶,那就是说他没来安东市里。 以前的老客那,还有老叔在安东开的厂子那就用不着去了。再就是梨树沟的学校,再就是那个姓那的二大爷,老叔的老哥;就是那年我和玉良,还有老叔从员警署逃 出来时,在他家养伤的那个二大爷。可我琢摸,老叔还是去学校的面大。我记着,那年我们在二大爷家养伤,我顶不了个儿了,老叔就把学校的事都托负给了李家 纯,还嘱咐他,再难也要把学校维持住。那李家纯真要是把学校维持住了,老叔再一去,他不又有自己的事业了吗。我打定主意,去梨树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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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我到的梨树沟。走近学校,就听见朗朗的读书声,我心一下子敞亮多了。
学校还是我走时那样,柳树条子的栅栏,两栋泥草房。我住过的那间小屋还是那麽利整,炕上还放着我和老叔盖过的那条被子。见我来了,李家纯又给我倒水,又给 我让座地前後忙。他跟我说:“自打你离开学校後,学校就他一个人撑着。最难的时候,两个班只剩下三个学生。”接着,他也不容我说话地又问我:“这两年去哪 了?都干点啥了?成家了没有?有小孩了吧?这次回来能多呆两天不?”
和李家纯说着话,看着我住过的屋子,还有我和老叔盖过的子,我着心里热乎乎的。心核计,要是没有这些个乱套事多好,我还清清静静地在这旮瘩教书,还等着老叔隔三差五地就来抱我。可眼下,咳。1 i; I/ w2 E( a
我问李家纯:“关校长没来过没?”' M/ ]6 T! ~8 T8 x- P$ ~
“你一点都不知道?”李家纯说:“你从学校走了不长时间,关校长就被日本人抓进了监狱,给判了十年。”
“关校长从监狱里出来了,在我那住了几天就自己走了,也没说去哪。”我跟李家纯说:“我还核计他上你这来了呢。”
“他出来了?”李家纯说:“那他应该来这啊。”
我一听这话,还是没希望,就问李家纯,说:“那年我在他家养伤的那个二大爷,他老人家还好吧?”
“哪个二大爷?”' B6 ]0 i! S) B$ u M o
“姓那。小个儿不高,山羊胡子,有点齁巴儿。”
“你说那老蔫啊。他啊……”李家纯说:“你们走後,转年开春。日本人要归屯并户,建立什麽‘部落集团’,老百姓叫‘人圈子’。老房子都烧了,粮食配给着吃,人都圈在一起,四周是壕沟,进出有端枪的自卫团把着。二大爷他们那个村全被并了屯,他去了不到半年就饿死了。”
“哦。”我说:“我还核计,关校长能去他家呢。”- w; r& z v. x( c# K5 @! q5 q
“他家没了。”李家纯说:“关校长要是回来,咋的也得先来学校。”他说:“再咋的,这学校也是他创办的啊。”' u4 \. h% `: U9 P' z
太阳快下山了,学生们也放学都走了。我想急着赶回安东,李家纯说啥也不让我走。我说我回安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