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时候?”
“……”
“需要我再重复一遍吗?”
“……晚上,7点左右。”
这不是我的错觉,他真的在笑。他指了指我的头顶,那里挂着时钟:“不是这个时间。”
他推开椅子,站起来,来到我的面前。我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竟然离我这么近。他伸手扣住我的后脑勺,揪着我的头发,强迫我抬起头来,我看见他棕色眼睛里我扭曲而渺小的倒影。
“放开我。”我说。我的声音又变得和平常一样小了。
“嘘,苏伊·赛德斯,这是一件很重要的事,你得回忆起来。”
“我说过,已经很久没见过她了。”
“很久?”他松开我,转身从桌上拿起那个记录本,装模作样地浏览了一下,然后说,“‘她失踪两周了’你刚才是这么说的。”
“……是的,”我说过这样的话,它自己从嘴里跑出来了,没法否认。但我很快地补充,“我是说,报纸上面登过寻人启示。”
“你怎么确定时间?”
“我并不确定,”我说,“你这是在钻空子。”
他沉默地看着我,自顾自推开窗户,点了一支烟。外面的天色灰蒙蒙的,大概连中午都没有到呢,布彻尔还在上学,不知道在他放学前能不能回得去?我惴惴不安地坐着。今天没有来得及喝咖啡,早上起来,也没有喝酒,我感觉越来越疲惫了,脑袋昏昏沉沉,一种不合时宜的困倦袭来。
探长好像把我忘了似的,独自抽完一支烟,没等我反应过来就推开门出去,过了一会儿,那个年轻的沮丧警官走进来,抬抬下巴,示意我站起来跟他走,我就这样稀里糊涂地跟在他身后,被他领进一个非常小的四方格子房间,房间里有一扇很高很小的窗户,焊着铁栏杆。我感觉有些不妙,转头正要询问,他竟然已经在门外了,当着我的面关上了铁门,我冲过去拧门把手,然而门已经锁上了,我听见一阵丁零当啷的声音渐远,哪怕隔着门,也能想象到那个年轻人把钥匙勾在食指上,拖着脚步走远的样子。我靠在门上,用力砸了一下铁门,慢慢滑坐在地上。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我在地上坐了好一会儿,看见有一只黑漆漆的甲虫朝我爬过来,我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它用头部轻轻探了一下,就顺从地爬上了我的掌心,它那些脚在手心里爬动的时候痒痒的,我用另一只手的食指把它拨得肚皮朝上,它惊慌地挣扎了一会儿,突然不动了,开始装死。有的时候虫子也会像人一样有一些故作聪明的举动。
我从地上起来,把它轻轻捏起来,放在墙上,推着它爬到了小窗户那里。它上了窗台,在那上面徘徊,时不时探出头来,过了一会儿就消失了,也许是爬出去了。
我坐在房间里唯一的那张小床上,有一瞬间想到要不要去再砸砸门、大喊两声之类的,很快又打消了这个念头。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再怎么挣扎也无济于事,人是不可能说得动铁门的。
我躺下来,头脑很混乱,但不怎么害怕,甚至还有一种破罐子破摔的释然,就这样,我竟然躺在这张糟糕的小床上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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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睡了多久,我感觉眼前有道Yin影,睁开眼睛,看见探长站在窗边,居高临下,似笑非笑地看着我。“你睡得不错。”他说。
我坐起来,干笑两声:“我年轻的时候也有过醉酒闹事给拘留的经历。”
“你知道我为什么能把你关在这里吗?”
沉默。
“我们在林子外的那条泥路上发现了车辙的痕迹,在这个地方有车的人可不多。”
“你知道绕过树林就是药厂,我经过那里很正常。别想把脏水泼在我身上。”
“是吗?”他说,“我们还在林子里发现了脚印。”
“什么样的脚印?”
轮到他不说话了。
我松了口气。他们很可能实际上并没有掌握什么有效的证据,这是想诈我呢。
“得了吧,”我说,“你就是看我不顺眼,想借机整我。”
“我确实有权力关你一段时间,”他说,“为了调查。”
“我要律师。”我说。
他像是听了什么笑话一样大笑起来,“你要是想让所有人都知道你作为嫌疑犯给抓走了,你就去吧,打电话找他妈的律师,好让你躲在背后哭哭啼啼,”他说,“你去芝加哥找个好律师吧!”
他妈的!我再也受不了这个蠢货了,猛地站起来,用全力搡了他一把,他一屁股跌坐在地上,骨头咔地响了一声。我喘着粗气,搓了一下鼻子,几乎立即就后悔这么做了。如果在大街上,还勉强可以转头就走,在警察局里打警察算什么事啊。
我非常不情愿地朝他伸出手,想拉他起来,探长瞅了我一眼,握住我的手,捏得很紧,像在军营里两个互相看不顺眼的大兵在桌子底下较量那样,我也暗自使力,紧咬牙关不发出痛呼。
他借着我的手站起来,突然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