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刀血剑挽狂澜……原来他的名字,也并非名不符实。
不过刹那的走神,天色又亮了回去,再看四周,哪还剩下什么炊烟袅袅的好景象,不过一片跟“沈家”差不多模样的残迹,多年无人气的萧条,在寒冬里被放大成明显的死气沉沉,压得人喘不过气似的。
倒是那怪物烟消云散的地方,落了个跟癞蛤蟆差不多大的小玩意儿,身子漆黑圆胖,像一条被涂黑且在生气的河豚,说是鱼儿吧,肚子下又生了两条人腿似的肢体,慌慌张张地往锦鳞河的方向逃了,速度非常快。
“趸鱼……”桃夭面色骤变,再无半分平日里的嬉笑不屑,当即便要朝那小玩意儿追去。
司狂澜一把拽住她:“意欲何为?”
“当然是追上去宰了它啊!你拉住我干什么!”桃夭大约是第一次在司狂澜面前冒出了真正的怒气,“松手!”
“你这副脸孔,倒不像是我家的小杂役了。”司狂澜不松手,“这可不是对付敌人的好状态。”
“松手!”单论力气,桃夭挣脱不了,再纠缠下去,怕是不能对他客气了。
“那是什么?讲清楚便放你走。”司狂澜任她怎样,就是不松开半分。
“趸鱼!生于尸海之地,似鱼而有人足,知人心,擅幻术。”桃夭飞快念完,“现在能放手了吗?”
司狂澜还是不放手:“听来倒也不是大恶之物,何至于如此不要命的模样?”
“再不松手,便休要怪我!”桃夭那双总是笑成月牙的眼睛,突然装满天下所有的寒气,多看一眼都要冻死你。
司狂澜松开了手。
桃夭一言不发,飞奔而去。
风雪之中传来一阵阵清脆的声音——
丁零零,丁零零。
第十四章 尾
唰一声响,长剑回鞘,司狂澜的视线从桃夭消失的方向回到昏迷不醒的沈枫身上,最后定格在眼前破败荒芜的废墟之间。
桃夭跑得太快,不然他也许会跟她讲,出发来沐州的前一晚,苗管家曾拿了一本厚厚的簿子来回他。
“二少爷,你记得不错。沐州回龙村早在二十年前便毁于一场疫病,全村上下无人幸免,村民尸体堆积如山,火烧三日未停,骨灰残躯皆抛入锦鳞河中。此后再无人烟,早成废墟。”
“知道了。”
“还是要去?”
“既应了那妖怪,自然要去。”
“万事小心。”
“好。”
“带上血剑如何?”
“也好。”
此刻,风雪越发肆虐,司狂澜自言自语道:“趸鱼……有意思。”
说罢,他将沈枫抱到勉强可避风雪的地方之后,便大步往锦鳞河而去。
那丫头与平常大为不同,他也想看看她的戏呢。
第十五章 镇水(1)
楔子
过去是别人的过去,她自己留着就好。
*
三两雪花悠悠而下的冬天,适合温酒赏梅,说尽天下浪漫事,而天低云暗呼气成冰,漫天乱雪中只剩将人活埋的狂浪时,最匹配的事,唯有取敌性命。
桃夭不过在锦鳞河畔站立片刻,已是满头的雪白,连眉毛都不能幸免,再不动一动,整个人怕都要成一座雪像了。
这种天气,光动嘴皮子可不行。
但偏偏就有两个家伙,一个不下河,一个不上岸,吵架。
“我听到你的金铃之音了,你想杀我!”结冰的河面上,那小而圆胖的趸鱼站在一道隐隐的裂缝前,仰望着河岸上的桃夭,害怕是很害怕的,但多少还有那么一点垂死挣扎的勇气。
“既知我来历,还不老老实实上岸来认错受死!”桃夭怒道,视线又偷偷往脚下瞟了瞟,其间她想过好几次跳到河面上,但……万一冰裂了,不就掉水里了吗,这个天气落下去,半条命先就没有了,何况她还不识水性。
好在那趸鱼暂时没有看穿她的犹豫,哆哆嗦嗦地回她:“为何要我受死?!”
更可恨了,死到临头还不知自己犯了怎样罪过。
“妖术惑人,伤及无辜,你不该死谁该死!”桃夭边骂边思索药囊里的哪一款药适合使用,但好像目前带来的致命药都只适合近距离使用,虽然如果她愿意,能将整条锦鳞河变成毒ye,但河中其他生灵又何其无辜,路过的雀鸟小兽若饮了河水,也无生机,下这般手段实在不妥,何况若被“那个人”知道,自己不也是一条“伤及无辜”的大罪……好气,堂堂桃夭居然被一条河难住了。
“我哪里伤及无辜!”趸鱼不服,“我不但没有伤人,还帮人!”
“你这条鱼的脸皮怎的比你的肚皮还厚?”桃夭怒道,“沈枫不就被你祸害得命不久矣!我用脚趾头想想都知道,你这妖孽定是自锦鳞河中而生,锦鳞河水不枯,你方有命在,所以你妖言迷惑沈枫,利用她枫生的身份帮你保住河水保住性命!”
“你情我愿,哪里算得上祸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