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的时间,足够你学习吗……”
她的头靠在石碑上,浓迷夜色里,她的茫然如陈酿一般,愈久弥浓,“可是,爷爷,我要学什么呢?”
世界只剩下她一个人时,宛如进入了濒死状态,很多回忆像走马灯一样浮现出来。她没想到此时此刻,最在意的还是一年前,她偶然在家里麻将房里听到的那些话。
“你没听说吗?知行当年和夏小姐还没分手,夏小姐好像还怀孕了。”
“听说了,啧,真的很惨。也不知道姓华的给老爷子喂了什么迷魂汤……”
明明已经过了一年了,那些声音还是像刚听到的一样,一直在脑海里回旋。华梦只好捂住了耳朵,不让自己再想下去。
这事成了她心中的一根刺,将她所有的尊严刺穿,她再也不能以无辜者自居,她是一个第三者,是破坏别人家庭的人。
从小她的父亲就教导她,不能随便拿别人的东西。可她不仅住到别人家里,还抢了别人的男人。她罪孽深重,怎么好意思还像以前一样过太平生活?
自此,她接受侮辱。
不是说她爱钱吗?那她就花钱如流水。不是说她虚荣吗?那她把所有的名牌都穿在身上。她没文化,那她就口不择言。
彻底泡入污浊的泥潭,这是她该受的罪恶。
清晨的阳光普照陵园时,一个影子罩住了迷糊睡着的华梦。她睁开眼睛,看见高大的沈知行逆光站立在她面前,就像梦里的场景一样。
“你在这里待了一夜?”沈知行打量着她被露水浸shi的衣服,猜到了这一点。
原来不是梦。华梦些许失落,她垂下眼,或许是清晨的空气让她太过清醒,她沙哑的声音开口问:“沈先生,我们结婚的时候,你是不是有女朋友?”
沈知行眼角抽了一下,久久不说话。
早知道答案,她还是忍不住期盼了一番。眼前的男人,既然有女朋友,为什么又答应与她结婚呢?如果不是如此,她至于……华梦自嘲地苦笑,准备起身。
沈知行不自觉叹了一口气,“当年我和她分手了。”他说得字字清晰,“在决定和你结婚之前。”
“真的吗?”华梦抬起头看他,一缕阳光照进她的眸子里,她本来就浅的眸子折射着阳光,看着更通透。
沈知行点头。
华梦一直僵硬的肩膀垂了下去,她眸中泛着点点泪光,克制不住的惊喜流露出来,“你不要骗我。”
沈知行说:“我不骗你,回家吧。”
华梦起身后,沈知行在墓碑前停了一会儿。华梦本来要等他,见他落寞地双手插着口袋,对着墓碑上的照片出神,便知趣地自己一个人朝山下走。
周围安静得很,树叶晃动出沙沙声响。当脱离了沈氏集团继承人的身份,当不需要在悲伤时谦恭待人时,沈知行才真正地将自己摆在沈建康孙子的位置上。他在心中问——
“只有不离婚这一条,却不管我们幸不幸福,说到底,爷爷也认为她嫁给我并不靠谱。”
“既然如此,那就让我与她当一对怨偶吧。”
第8章
陵园下面,华梦还在等沈知行,见他下来,她走了过去,微笑:“你不用难过,爷爷走的时候没什么痛苦。”
沈知行点点头,“谢谢你。”
这句平淡的感谢十分客气,拒人千里之外的效果显著。华梦脸上淡了笑容,不再说话。
沈知行看看四周,问:“陵园九点才开门,你是怎么进来的?”
华梦指着两米高的围墙说:“翻墙进来的,很容易的。”
翻墙?沈知行心里觉得好笑,他低头看着她,她的衣服shi透了贴在身上,整个人小小的,脸上带着迷茫的委屈。昨天未曾看清,她虽然已脱去了少女的婴儿肥,那股稚嫩感却还残留在脸上。
沈知行收回目光,自顾自地向前走。
华梦小跑着跟了上去,和他并排站着。她小小的手垂在他的身侧,时不时触碰到他的西装,雀跃的心动扬起,让她忍不住抬头看向他的侧脸。
依旧只能看见棱角分明的下颚,还有稀疏可见的胡渣。这已足够让她感到满足。
三年了,她终于可以和他肩并肩了。
车开到庄园门口,沈知行停下,让华梦自己上去。华梦问:“你不上来吗?”
“我还要工作。”沈知行下意识地看了车上的时间,现在已经十点多了,他并不习惯迟到,其实心里有些着急。
华梦赶紧解下安全带,从他车上下来。她挥手道别,沈知行也和她招了招手,说了一句“再见”,毫不犹豫地将车拐弯开走了。
华梦回房洗澡换了一套衣服。出来时,她看见管家小孟正在走廊指挥着其他年轻的佣人们整理几箱东西,那是沈知行托运回来的行李。
她看见她们将东西一件件往主卧搬,忍不住暗叹。所有人都默认她和沈知行不会同房,算了,这样也好。
“需要我帮忙吗?”华梦走过去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