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偃不卑不亢地行礼,“草民受教。”
傅止渊淡淡移了视线,“退下吧,下朝后来御书房见朕。”
吴王惊了一瞬,这皇帝竟就这么放过方偃了?他显然觉得不可思议,不止是他,众朝臣亦是甚为讶异,落在这术士身上的目光也就渐渐多了几分探究。
这术士先前说的那些话到底什么意思?为什么皇帝听了竟也不在意此人的冒犯,反而将人留下了?
丞相李靳和老将军薛忠的目光同样落到了这中年术士的身上。李靳眼眸微微转了转,视线掠过下方吴王略显困惑的神情,片刻,颇有些趣味地勾了勾嘴角。
薛老将军沉着脸,却没再破口大骂。
他心里记着方才傅止渊同这术士的对话,不由得揣摩了几番,暗自决定回去好好查一查这方术士的由来。
如此风雨,方偃倒依旧是那副从容淡定的模样,他行了个礼,依言退出了大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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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堂上暗chao涌动之时,虞昭才堪堪从乾阳殿中再次醒来。
傅止渊醒来的时间太早,见这人不用她忙着伺候穿衣洗漱,虞昭便一头载回了床上,索性睡了个美美的回笼觉。
她揉了揉双眼,从床榻上爬起来,却意外地没在寝殿内看见一个侍女。这是怎么回事?
虞昭朝着门外疑惑地喊了喊:“云知,云眠?”
门外立即响起了应答声,“娘娘您醒了?可要奴婢们进来伺候?”
虞昭掀开被子坐到床边,一边打着哈欠一边含含糊糊地开口:“快进来罢,时辰不早了,怎的也没人来叫我?”
殿门应声而开,云知云眠领着一众宫女鱼贯而入,手中鲜花铜盆、盥洗之物一应俱全,显然是备了多时的。虞昭任由云知云眠摆弄,擦着脸的间隙仍记着刚醒来时见到的情形:“你们怎么不叫我呀?怎么都跑到外头去了?”
云知手上动作不停,回话道:“陛下吩咐了,娘娘您昨夜劳累,他说让您多睡会儿,让奴婢们在您喊我们之前不要进来惊动您。”
虞昭迷迷糊糊的脑子一怔。
等等。
昨夜……劳累……?
小皇后一个惊慌,骇得漱口的水下意识吐了出来,溅起一片水花。她慌忙拿手绢给云知擦了擦溅shi的衣襟:“云知对不住,我不是故意的……”这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完全出自虞昭的下意识。云知连忙止住了小皇后的动作,“奴婢无碍,娘娘不必惊慌。”
“娘娘坐着罢,奴婢继续伺候您洗漱。”
主仆间一番折腾,虞昭才缓过劲儿来,讪讪地收了手,由着宫女们替她净面。她眼睛紧紧闭着,心里涌上来一股羞恼,慢慢化成脸上微烫的热意,这傅止渊怎么回事?他们昨夜明明没发生什么,怎么、怎么说得好像两人已经做了什么似的……关键,宫女们都听到了,她们肯定都以为……这让她怎么面对侍女们?
虞昭的睫毛轻轻颤着,任由两个大丫鬟折腾,目光始终不敢和任何一个宫女对接。
云知云眠见虞昭这模样,眸中划过一丝了然。
她们只当这小皇后是因为陛下的话感到不好意思了,脸皮薄,现下不好意思见她们咧。于是只装作没发现那话中的奥秘,坦荡无知的模样,倒让虞昭的赧然散了许多。
早膳自然也是在乾阳殿用的。
伺候她的都是临时调进乾阳殿的宫娥,虞昭这才知道,原来平日里这乾阳殿中伺候傅止渊的,都是些小太监,宫女们是进不来这里的。
这不禁令虞昭有些吃惊。
但不可否认,因为这个习惯,她对傅止渊的好感又悄悄增加了一分。
她想,傅止渊这个人,说不得是要慢慢去挖掘的,只有靠得近了,才能从那些细节之处体会到这人的细腻。
这样的感受在吃早膳时又得到了印证。
乾阳殿里摆上来的早膳,竟都是她爱吃的口味。虞昭着实有些惊讶了,她问身旁服侍的嬷嬷:“是内务府已经将我这个皇后爱吃什么都查清了吗?”
嬷嬷一愣,似是被虞昭这个问题弄得有些哭笑不得,“娘娘,内务府哪里管这些?这些啊,都是陛下吩咐我们做的。”
她掏出一份单子。
“自从娘娘入主昭元殿,陛下就派人将这菜单子送到了御膳房,说这上头都是皇后爱吃的菜,让御膳房务必学会学Jing,做得好吃。”
虞昭接过那折了几折的单子,打开来看。
单子很长,大刀阔斧的瘦金字体洋洋洒洒地写了一片,还用早中晚分门别类,将虞昭什么时段爱吃什么菜都一一写好了。末了,还用红色的朱笔勾出了一些菜的注意事项,提醒御膳房的厨子不要放哪些东西。那些东西,正是虞昭吃这些菜时不爱吃的。
拿着这份单子,虞昭一时失语。
一个人要对另一个人了解到什么程度,才能如此详细地写出她一日三餐的口味?又或者,是这人要对另外的那个人多么上心,才能花这么多心思去了解她,甚至记住她每日的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