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已经发现了,她是处在后宅的妇人,如此简陋的心思断然瞒不过她。
琬宁扶着薛氏,将她安稳扶着坐好,随后自己也坐在一旁。
薛氏平复好心情,淡淡道,“你们两个各自忙去吧,不必在这听规矩了。”
林琬香起香,眸色复杂的看了琬宁一眼,夹着着些许可怜与同情,这表情转瞬即逝,旋即和候在一旁的琬柔离去。
她们走后,薛氏神色严肃,命人关上门。随后她屏退了仆妇,拉着琬宁走到内闺,这才开口:“宁儿,可是在沈家受委屈了?”
琬宁见薛氏这阵仗,还以为她知道了朝堂上的风声,面色有些期待。
可这句问候的话使得她哑然失笑,是她想多了,母亲一向不爱在朝堂之事费心,她的所愿就是自己嫁个好郎君,一声顺遂平安。
琬宁笑笑,握着她的手:“哪有呀母亲,沈辞他待我再好不过了呢。”
“真的?”薛氏狐疑道:“他是个武将,一贯粗心。那你说说,他若真心待你好,你眼下怎么青了那么多,焉知不是Cao心过度。”
琬宁莞尔,饮了口茶,眉眼含笑:“母亲你看我胖了不少,可知这些日子过得顺心,那点子乌青不过是和沈辞聊天太晚了,您就别多想啦。”
薛氏半信半疑的点点头,随后絮叨起来家常:“你嫁得好娘就放心了,过阵子家里那个妖Jing也要嫁人了,我和你爹拦不住,硬生生的要去给人做妾,约摸着下月孙家就接人了。”
琬宁对林琬香嫁给谁不感兴趣,她此番来是想探知沈辞在朝中的情况,她顺着薛氏的话柄聊着,随后状若无意问道:“母亲,近来爹爹朝中可忙吗?”
薛氏被她打断,想了想:“你爹爹还是老样子,下了朝就待在书房,没什么变化。”
琬宁见薛氏这样说,心里猜测有两种可能。
一种是没事情发生。
另一种是母亲根本就不知道。
琬宁心里突突,放不下,想着父亲应该快下朝了,与薛氏又闲聊了几句便打算去书房等候。
她才出了门,走过抄手游廊,便瞧见影壁下站着林琬香。
琬宁蹙眉,打算绕道走。
林琬香喊了一声:“二姐姐。”
琬宁逼不得已,面子已换上微笑,心中不耐至极:“三妹妹何事?”
琬香笑了笑,走近了几步,神色看上去很亲昵,凑到琬宁耳朵边:“姐姐,你今儿来怕不是专门看望大娘子的吧。”
琬宁心一惊,脸上仍波澜不惊,疑问问道:“妹妹何出此言,此番归家就是专程看望父亲和母亲的,你不要没事儿找事。”
琬香眼里得意,做出倨傲的神态:“姐姐,还装呢?我都知道了。”
琬宁佯装镇定:“你知道什么?”
“想知道啊?”琬香俏皮一笑,看上去天真无邪,话却狠毒的格格不入:“我偏不告诉你。”
琬宁冷哼一声,随后转身就走。
跳梁小丑,在这搞什么噱头。
琬香见她爱理不理的干脆直接走了,心中愤恨,都这时候了,还这么能装,淡定的好像不是自己家的事情一样,不亏是嫡女呢,这做派,这心境真不是旁人能比的。
她清了清嗓子,大声喊:“你家将军要去戍边了你不知道吗?”
琬宁脚步一滞。
“不知道戍边要不要带家属呢,二姐姐,你这新婚燕尔的若不跟着去便是要守活寡啊。”
琬宁转过身,神色愠怒,直直的看着她。
琬香不惧,她方才从薛氏屋里请安回去,从孙家那听来的一手消息,热乎的很,她就是要告诉林琬宁,就是要看见她这个高高在上的嫡女不痛快。
她不痛快了,自己才痛快。
琬香嘲讽的笑:“姐姐,你若跟着去呢,雁门关塞那样的风沙之地,也不知你这养在京城里的细皮嫩rou能不能遭得住呀。”
琬宁走过去抓着她的手臂,冷着声音质问她:“从哪听来的,若你胡诌,污蔑当朝将军和命妇,我即刻抓你去见官!”
“你松开!”琬香挣扎着,柳叶眉蹙到了一起,这林琬宁哪来这么大的劲啊!
挣扎不过,琬香只得维持着这个窘迫的姿势,继续道:“我未来夫家传来的消息怎能有假,此刻已散朝,你若不信尽可回沈府去问你家将军。哦不对,你不用问,想必内官一会儿就带着圣旨来了。”
琬宁眼眸一寒,松开她转身便朝府外走。
林琬香冷笑,堂堂相府嫡女,将军的大娘子,你也有今天,活该!
真是痛快!
琬宁快步出府,走到街上遥遥一望,远处真的有暗红色的官轿徐徐行来,那上边刻着一个“业”字。
大业宫的业字。
琬宁咬唇,锦袖下的手攥在了一起,难不成林琬香说的是真的?
她回到沈府时,沈辞已经不知何时回来了,人坐在厅里,日光透过窗棂射进来,笔直的影子拉的修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