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谁见了,都得道一声至贤至孝。连弘昼都点头:“皇阿玛倒是没白疼你小子!”
难得清醒的雍正瞧了,却只满满心疼:“你这孩子,怎这般不珍惜自己身体?死生常理,朕,咳咳,朕都这把年纪,便走了也是喜丧,何至乖孙如此?”
永瑛哭,豆大的泪珠一颗一颗砸在雍正手背上,也砸进他心里:“道理孙儿都懂,但是……呜呜呜,孙儿就是舍不得您。”
“从小,就是您教导孙儿,对孙儿万般宠爱。没有您,就没有今日的孙儿。”
雍正艰难抬手,为他拭泪:“都当了阿玛的大阿哥了,还这么哭鼻子,不怕被你儿子笑话?乖啊,人生百年,终究难逃一死。当日若不是乖孙那奋勇一脚,踹碎了那几个妖道的Yin谋。没准啊,皇玛法这会子坟头草都长一人高了。哪还有这雍正盛世?”
“可……”
“没什么可不可的!”雍正摆手:“去,让所有人都进来吧,朕有话要说。”
永瑛红着眼睛点头,将允祥这个叔爷跟自家阿玛、伯父叔父与诸位哥哥,弟弟们都唤了进来。还有张廷玉、鄂尔泰、讷亲等一众大臣。
又亲手扶着雍正半坐起来,熟练他身后垫了靠枕。
还给端了杯水来润喉。
雍正笑:“朕年事已高,此番症候又来势汹汹,自感怕是难逃此劫。太孙永瑛龙章凤姿,天纵奇才,允文允武。”
“又被朕悉心教导多年,在朕大行之后,必能担起江山重任,当大清引上更强更好的路上。”
“愿诸君能尽心竭力,如辅佐朕一般,悉心辅佐太孙。”
为防孙儿面对他当年所遭受的质疑与诋毁,雍正早早就决心趁着自己还算清醒,尽早公布遗诏。
所以,在永瑛痛哭下跪,群臣齐齐劝说的档口。他就已经令人取了诏书,命十三弟当众宣读。
起初,允祥当然是拒绝的。
但架不住皇帝四哥一脸求恳地看着他:“十三弟该最知道,朕当年痛苦折磨。永瑛也是你参与教养的,你难道舍得他被恶意诋毁?”
舍不得侄孙徒弟,也舍不得亲哥的允祥还能怎样?
只好无奈答应!
在他四哥的含笑倾听中,朗声读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自古帝王统御天下,必以敬天法祖为首务。而敬天法祖本于至诚之心,不容易一息有间。”
“是以宵旰焦劳,无日不兢兢业业。朕蒙皇考圣祖仁皇帝为宗社臣民计,慎选于诸子之中……”
“廿八年来,竭力殚心,朝乾夕惕。励Jing政治,不惮辛勤;训诫臣工,不辞谆复……”
“太孙和亲王嫡长子永瑛,秉性仁慈,上孝亲长,下友爱手足。龙章凤姿,允文允武,自幼抚育宫中,得朕悉心教导,必能克继大统!”
因皇上这会子还好好的,允祥只念了之后的种种嘱咐。略过了最后的持服二十七日释服等等。
也略过了皇兄赐自己日后改回胤字,晋铁帽子王,日后世袭罔替之事。
让雍正皱眉:“十三弟,你这就不实诚了,朕的一片心意,怎被你给隐匿起来了?”
允祥将圣旨交到永瑛手里,而后轻撩衣袍端端正正跪下:“皇兄隆恩,臣弟自然受宠若惊。但如张廷玉,鄂尔泰两人一般配享太庙便足见恩宠了,实不用……”
雍正摆手:“十三弟不必再言,自雍正初年到如今,你为大清,为朕付出多少辛劳苦劳,立下多少赫赫功勋,朕心里有数,天下臣民亦有数。”
“若你都不配,这天下还有谁配得上?”
雍正Jing神越发不济,便也没有与他再细说什么。只一个一个的,见了自己的晚辈与重臣。尤其嘱咐了弘昼,让他一定一定继续咸鱼下去。莫对永瑛执政指手画脚,试图外行指导内行。
不然的话……
雍正眯眼:“永瑛身为人子,碍于孝道不好对你如何,朕却饶不了你的。昔太甲不明,伊尹方之于桐宫;昌邑王登位方二十七日,造恶三千余条,故霍光告太庙而废之的典故,你还记得吧?”
嘶!
这,这哪是在问他还记不记得?分明是在明示他规矩一些,别把自己浪成第三个这样的典故!!!
皇阿玛为了永瑛,可真是用心良苦。
弘昼摇头失笑,随即握拳做发誓状:“皇阿玛放心,儿子生来就是一条咸鱼,这辈子都没打算翻身。再不会给自己找不痛快,好好的太上皇不做,非要当搅屎棍。”
这么有味道的发言,硬是听得雍正心下一梗,不明白裕贵妃怎么就生了这么个玩意!
但,他要是真能说到做到,倒也免了许多麻烦。
雍正挥手,示意糟心儿子赶紧走,换弘曕进来。弘昼点头,依言退下,出去后就红了眼圈儿。素来不信奉神佛的和亲王都开始烧香拜佛了,祈求老父亲能逃过此劫。
然而次日,永瑛起床帮他梳洗的时候,还是发现他最最敬爱的皇玛法在睡梦中含笑而逝。永瑛哀痛不已,痛苦之间,守在外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