胸口仿佛被人塞进去一把雪,伤口灼热炙痛,里面却刺骨寒凉。
白静姝又吐出一口血,如簇开的红花飞溅到四周,飞溅至脚步踉跄着奔到她面前的元昭胥的身上。
浑身的力气一下被抽干,白静姝腿窝发软,倒下之前,瘫软的身体被元昭胥搂进怀中。
眼前的景物逐渐变得模糊,无止境的冷。
她刚才只是大概看了一眼,伤到胸口,她还有活下去的几率吗?
我白静姝其实不知道要说什么,只是想张嘴证明她应该还活着,可刚一开口,血水就涌了出来,甚至呛进了她的鼻腔。
她咳了两下,元昭胥取下自己腰间削铁如泥的短刀,将她背后露出的箭尾利落地砍去,速度之快,甚至带出了残影,可收起短刀的手却在止不住的颤抖。
别说话,你不会有事元昭胥艰涩地说着,每个字都像是从粗砺地石头上滚过,狭长的双眼里再无任何稳Cao胜券的桀骜无忧,唯余抑制不住地惶急:本王不会让你有事
仿佛在安抚白静姝,又像是在说服他自己。
真奇怪,明明能从他脸上看出深切的害怕,细究的时候,却又再次变得模糊起来,宛如眼前生了一层捉摸不定的雾气。回想起刚才的情景,她是被石子绊倒才挨了一箭,莫不是他以为自己要救他么
白静姝开始意识涣散,要真落得个救命恩人这种大功,就算她死了,元昭胥也得厚待她的亲人吧。
冒领功劳实在是不该,但她穿越这一遭,能留给她父母的实在是太少了。
于是,她撑着最后一口力气,缓了缓气息,却感到胸前仿佛破了个大口子一般把所有的生机都夺了去,她像一个老旧的风箱,每说一个字,都将要把剩下的气力耗尽:王爷我不后后悔若有若有来生不要再见
元昭胥看着怀里的人宛如残破的风筝一般,脸上褪去了最后一丝血色,变得几近透明,惨白的唇一张一合,气息吞吐到空气里激起小小的涟漪变成了雾,却在他心中掀起滔天巨浪。
你敢!你敢!他手脚发颤,眼睛不瞬一下的凝视着她,仿佛下一秒她就会消失不见,不惯于哀求,便是此刻也只会咬着牙命令,好似这样就能将她留下。
刺客尽数伏诛,没有死的也咬了舌下藏的毒自尽。
白静姝重伤昏迷,箭矢伤及心肺不能多移动,元昭胥带她到了最近的一家农舍,将整个太医院都搬了过来。
元昭胥亲自为她拔箭。
白静姝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胸前的衣服被血水层层沁透,时间一长,已经成了暗赭色。
唇边吐出的血被元昭胥拿着绵巾简单的擦拭了,却因着不敢用力而未弄干净,仍是一片狼藉。
旁边搭了半透的纱布屏风,元昭胥将她身上的衣服用剪刀剪开,透白如纸的皮肤一寸一寸的露出来,没有半点昔日的粉润,死僵的颜色,只剩那胸前微弱的起伏证明她还有一息尚存。
昔日率五千骑兵迎战柔然两万大军的时候元昭胥都没有怵过,而现在
元昭胥不禁深深呼吸,才能稳住自己的手不颤抖。
这箭离她心脉不过毫厘之距,有任何的差池,都会要了她的命,他要亲自为白静姝拔箭,宁恨勿悔,她就算死,也要死在自己手上!
元昭胥闭了闭目,眼前闪过她昏迷前对自己说的话。
你不想见我恐怕要失望了。我什么都能答应你,唯独这一样。
既不后悔救他,为什么又要来生不见,元昭胥的眼中流转着璀璨的莹光,她必须活着,来告诉他原因!
劲瘦的手按在她胸前穿透而出的箭头旁边,另一只手捏紧箭头。
他屏息,闭目的瞬间使力,虽然已经用最快的速度按压住了伤口,但仍有一阵血喷涌而出溅到他的头面上。
白静姝宛如被抽走筋骨的鱼一般扑腾了一下,又迅速弹回到床上,满脸都是冷汗。
元昭胥顾不得擦拭脸上的血污,俯身亲去她鬓角流下的汗水,用烈酒浸shi的棉布堵在她两边的伤口上紧紧地按压了半天,稍微掀开了一点,出血明显缓慢了不少。
他松了一口气,如此就说明没有伤到要命的血脉。
接下来的包扎他熟悉,换止血药,再用金疮药,洁白的纱布绕着她单薄的身子缠了一圈又一圈。
待包扎完毕,元昭胥才叫太医院的院判吴太医进来。
吴太医在他迫人的视线下是两股战战,这杀神刚才可说了,床上的女子若是有事,屋里的太医都要陪葬,陪活葬。
谁能不怕。
好在吴太医探了探这女子的手腕,虽然脉象还很虚弱,但却并不凶险。
回禀王爷,夫人是大富大贵之人,这箭虽穿胸而过,却没有伤到要紧的地方,只要夫人熬过今晚能醒来,就没什么大碍了。他谨慎道。
受了如此严重的外伤,伤口极容易生腐发热,很多时候外伤并不严重,多是腐烂高热带来的后遗症致命,若是白静姝的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