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串逐渐逼近的脚步声,我只得飞也似地跑进了自己房间。
几乎在我进房的那一刻,主卧响起了开门声,然后是几道脚步声,伴随门「碰」
地一声关上,逐渐加快,到最大时,又逐渐减小,然后是一连串的「踏踏踏」,越来越隐约。
好半晌,我才下楼,在此之前,我自然看了下主卧,灯依然亮着,只是里面没有任何动静,我甚至怀疑里面到底还有没有人,但答案肯定是有的。
母亲坐在沙发上,春晚已经进行到快结束,即将迎来跨年一刻。
我走过去,许是听 到脚步声,母亲扭头过来看我一眼。
眸子淡淡的,我读不出那是一种什么情绪。
莫名其妙地,我有些忐忑,步伐变得艰难起来,但我还是咬牙走了过去,坐在她的身边。
「妈,」
我轻声叫了下。
「嗯,」
她没回头,但声音也很轻。
不知什么时候,鬼使神差地,我握住了她的手。
她僵了一下,没任何动作。
我便将她握得更紧。
第一次,我可以这般肆意妄为地体验她的温度,和她的细嫩、柔软。
这时,壁上的钟声响了,电视里也响起了欢呼。
看着那群五颜六色、形形色色的人围坐一团,像进行着某种仪式。
我清楚,这意味着,2018年来了。
新年第一天,不是别的,而是乘车赶往乡下。
在下楼前,母亲贴着主卧杵了杵,但到底是没喊上父亲一起。
昨晚下了雪,现在街上已经白茫茫一片。
车是从沈夜卿那借来的,考虑到开警车下乡太招摇了。
母亲终于换上了自己的羽绒服,白色。
这套衣服也有些历史了,但在母亲的精心护理下依然干净如初。
下身是条黑色的牛仔裤,鞋与裤之间的脚踝被包裹在黑色的打底裤袜内,这么冷的天,母亲自不可能只穿一条裤子。
难得地,她把头发放了下来。
我这才惊觉她头发已经那么长,直熘熘地一直蔓到了腰际,还散发着从昨夜就一直馥郁到现在的洗发水味。
城郊近两百公里,上了高速开了近两个小时,才终于瞥见那久违的一片旷野。
这些年来村里人也都发了财,家家户户都装了新房,买了新车,大马路也从村头一直蔓延到村内的各个角落,不同于以前的崎岖或泥泞。
先去的是爷爷奶奶家,大清早的门口已经停着三轮车、汽车,一进去,果然是闹腾腾一片。
看到我和母亲,众人都愣了愣。
还是二老最先反应过来,「丹烟来啦?快,过来坐!」
一坐下,迎来的自然是一干街坊邻居的亲切问候。
「丹烟大忙人啊,难得一见啊,越来越漂亮了啊。」
「这是小远吧,好久不见,长高啦,也变帅了。」
「来,丹烟,小远,喝茶。」
奶奶蹒跚着走来。
母亲接过茶,道了声谢谢,抿了口,就放到一边的桌上,然后掏出两个大红包,「爸妈,平常忙,没工夫看你们,一点小心意,你们收下。」
「不用了不用了,」
二老连连摆手。
不等母亲开口,旁边一位王姓大妈就说,「丹烟好不吞易来一回,一点心意,你们就收下,不然丹烟觉得亏待了你俩,心里可不好受。」
闻言,二老看了眼母亲,又相视一眼,才迟疑着收下。
「丹烟啊,最近工作忙吧?听人说,最近城里出了很多事,你们当警察的,可也要注意自己的安全啊。」
爷爷说。
「嗯,放心。」
「咦?阿雄呢?他没跟你回来?」
母亲抿抿嘴。
爷爷迟疑了一会儿,嘴角抽了抽,「那待会在这吃个饭吧,过年杀了几只鸡,你得尝尝。」
母亲想了想,点点头,「行」。
「丹烟啊,我这小侄子,也刚从大学里毕业出来,你看你是什么队长,能不能给他安排个活儿干?」
王大妈拉来一个年轻小伙儿说。
「他什么专业的?」
王大妈看了看小伙儿,然后拍拍他,「你姨问你呢,快说话!」
「汽、汽修。」
母亲抿抿嘴,「专业跟我们警察不对口呢,而且想到局里工作,得正常参加考试,但小力专业也对不上,没法参加考试。」
「这样啊?那你不是局里的头么?你看能不能给他安排安排?你说话在局里那肯定算数不是?」
王大妈笑道。
「对不起,王姨,我没法帮你这个忙。」
「你这……当了大官就不管乡亲们的死活了是吧?不就你一句话的事,犯得着这么磨叽么?」
母亲微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