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
他禽兽不如。这样的人,既可悲又可恨,简直不配为人!
他连临死前最后的愿望都那样罪恶。
在这样一个雷雨夜,阮糖眨了眨眼,脸上熟练地扬起一个羞涩而快活的微笑。
现在,她不是十三岁的阮糖。
她只是一只草泥马,谢如琢的草泥马。
他永远不会知道她是阮糖。
在电闪雷鸣中,她无声地唱着曲调轻快的歌消遣这漫漫长夜。
“我是一只小小小小草泥马……”
“我是一只快乐的草泥马……”
“小小泥马,很少烦恼,眼望四周阳光照。小小少年,很少烦恼,无忧无虑乐淘淘……”
窗外仍旧下着瓢泼大雨。
阮糖的思绪在“哗哗”的雨声中飘啊飘,飘到了她被亲生父母找回的那一年。
她和很多小朋友一起在警察局等亲生父母来接。
周围的人一个个都被接走。
她是最后一个。
当时,她的亲生父母是一对光鲜亮丽的中年人,衣着Jing致昂贵,很干净,身上打理得一丝不苟。
也就是那一天,从来不知道什么是自卑的她学会了自卑。
她仰头,看着微微发福的中年男人和漂亮的女人,努力让自己显得落落大方,扬起一个天真而灿烂的微笑,偏着头望着他们,用她清甜的嗓音问:“你们是来接我的吗?”
然后。
他们扑过来,抱住了她。
她有一瞬间的无措。
而后,她听见警察们对她的亲生父母说:“我们想给她洗澡换衣服,她都不答应,身上都是伤,也许是小孩儿被虐待得狠了,有点创伤后应激障碍,你们家长要多上心。”
中年夫妇连连点头。
男人眼眶微shi,女人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掉,神情却有些许怔忡。他们没看她身上的伤,只带着她回家。
到他们住的别墅时,她站在门口,根本不敢往里迈。
保姆拿出一双拖鞋让她换,她不敢踩上那光可鉴人的地板,试探地刚踏上一只脚,便见她的亲生母亲原本忧伤的眉宇微微皱了皱。
她心底顿时忐忑起来,一低头,便见地板上印着一个醒目的黑印。原本正在看电视剧的一对Jing致的男孩女孩当即看过来,“这是谁啊?她怎么这么丑这么脏啊?”
男孩女孩并不大,女孩八九岁,男孩五六岁。
她的亲生爸爸温和地说:“这是你们的表姐,四岁那年走丢了,之前和你们说过的。”
女孩定定地盯着阮糖打量了几眼,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她不是我表姐。照片上的表姐那么好看,怎么会是这个丑八怪?”
男孩儿点点头:“肯定不是,她太脏了。”
女孩儿问:“她身上会长跳蚤吗?我听我同学说,农村人身上都会长跳蚤。”
……
男人呵斥,“怎么说话呢!”
旋即,他又低头对阮糖说:“别在意,他们年纪小,不懂事,又没见过你,以后慢慢相处就好了。”
阮糖难为情地缩了缩脚,仰头扬起一个大大的微笑,对她的爸爸说:“没事的,他们也没说错。我……确实好久没洗头洗澡了。”
她有些局促,但仍旧笑着。
男人看得有些心酸,女人眼眶有些shi润,直接撇开了眼。
而后,在阮糖要穿上拖鞋时,她听见她的亲生妈妈说:“先别换鞋,王姐,你先抱她去浴室,给她洗个澡,多洗两遍。”
于是。
保姆把阮糖带去了卫生间,用浴球在她身上搓了好几遍,把她身上都搓红了,险些掉了一层皮。身上原本结的痂也掉了,开始渗出血丝,针扎一样的疼。
她的妈妈中途进来过来过一次,随后,似乎有些要哭的样子,又出去了。
被洗干净后,阮糖出来,肚子“咕噜噜”地叫了几声。她轻声问正在哭泣的女人:“我有点饿,可以吃点东西吗?”
女人当即忍不住,泣不成声。
她让保姆给她烤了一个简易的三明治,说是午饭的饭点已经过了,吃多了晚上会吃不下,让她先垫一垫。
阮糖乖巧地道谢,挺直背脊端坐在椅子上,文雅地咬着那个三明治,一小口一小口地咬着,哪怕她饿得能吞下一头牛。
她怕自己表现得不好,被赶出去。
她的爸爸也忍不住,背过身去捂着脸哭,随后,同她的妈妈抱作一团。
下午,她的妈妈带她去把她本来就不长的头发剃光了,说是这样就不会长虱子,是把从前的一切晦气都剃掉,以后就是新的人生。
晚上,她见到了从补习班放学回家的弟弟和妹妹。当妈妈向弟弟妹妹介绍她时,她看到了弟弟妹妹眼中藏也藏不住的厌恶和嫌弃。
“姐姐。”
他们表面上这样叫。
晚上。
她起夜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