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完了。”谢如琢很平静。
“这件事,你想怎么了?”
谢如琢沉默片刻,漠然道:“算了吧。”
于秀丽夫妇喜出望外,仿佛看到了希望,连声对他道歉又道谢。
这时,谢腾飞靠着电线杆,一边掸着烟灰一边说:“你们买几捆纸,买几饼火炮,买几把香烛,去我妈坟前放一放烧一烧,跪在她老人家坟前磕几个头,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同她老人家交待一遍,认认真真地给她老人家道个歉。不然,我怕我在上面不追究这件事了,我妈在下面也要找你们的麻烦。”
于秀丽夫妇被他这一番话说得毛骨悚然,连连应下。
谢腾飞带着谢如琢上了车。
随后,在发动机的轰鸣声中,那亮得能照出人影的车缓缓驶离这个贫穷而古老的小镇。
在原来的世界中,谢如琢是在众人厌恶、忌惮、排斥甚至是鄙夷的目光中离开的。他人走了,臭名却留下了,甚至影响了他的一生。
在这一个世界,谢如琢是在众人无地自容、赞赏、歆羡甚至是祝福的目光中离开的。他人走了,却留下了好风评。
至于这里的人……
“都和我没关系了。”在清雨市的公交车上,谢如琢如是说。
那些人,只是他人生路上短短一段旅程中的过客。
第24章 24 你会报复他们吗?
清雨市的公交车上。
谢如琢坐在靠窗的位置, 阮糖坐在他旁边。
售票员守在门口收车费,一个人一块钱。
车上的人“叽哩哇啦”地聊天。
在这时, 谢如琢也有了那么一点谈兴。
他看着窗外高大的树木和楼房飞速地后退,空气中充斥着流行乐和广告声……有很多人。
这个世界。
这个城市。
每一个人,每一个场景,仿佛都构成了一幅安居乐业的画卷,要让几十年前的人们见了,不知道得有多羡慕。
他饶有兴致地对阮糖说:“有本书很好看。”
阮糖:“什么啊?”
“《丑陋的X国人》。”
阮糖眨了眨眼,却见谢如琢脸上浮现出一个微笑, 和她还活着的时候在高中时代看见的不一样, 没有那种温柔, 和她在电视上看到的不一样, 没有那种稳重成熟。
这个笑容当中, 有轻蔑,有嘲讽, 甚至有一丝淡淡的愉悦。
独独没有悲伤。
他说:“那天撒完土,有人叫我节哀, 不要太难受。”
阮糖不知道该有什么反应, 便睁着一双乌溜溜的眼睛, 认真听他说。
他甚至轻笑了一声。
“这是什么蠢话。节哀?没有哀, 何来节哀?我一点都不难受。每个人, 都有这一天。甚至, 我要祝福nainai, 她是一个幸运的人。死了,有些事,就不用看见,也不必经历。这是一个好结局。”
阮糖静静地望着他, 听他说:“对有些人而言,也许死亡才是解脱。而强留他们的人,只是因为自己割舍不下。这是一种自私,因为自己无法割舍,而让想死的人承受痛苦。”
谢nainai的死,让他心头酸涩过,让他有些微的不适,让他的生活发生了变数,可他并没有很深切的悲哀。
甚至于,谢nainai的死,在他看来,对他对谢nainai都好。
——没有人再干涉他,要他沦为平庸,做和周围这些庸人一样的普通人,没有人再要求他强行去迎合人和环境强行合群。
——谢nainai不必再遭受病痛,也不必再因他的言行不符合她的理念而苦恼。Cao劳了一辈子的她终于迎来了休息的时刻。
……
这些,都是实打实的好处。
他都不明白为什么有些人会在至亲的丧葬典礼上哭得歇斯底里。
他觉得那些人不可理喻。那些人要是听了他的高论,应该会觉得他同样不可理喻。
他也不知道自己的脑海中为什么会有这样一个念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同眼前这只草泥马讲。
他的脑海中,总会出现一双惊惶凄哀的眼感召他,呼唤他——
“杀了我。”
“谢如琢,求求你……杀了我。”
……
重复的梦境,人本该很容易遗忘梦境的,可这个梦境他从未遗忘,甚至越来越清晰。然而,在梦境中,他本该毫不犹豫满足对方的,但每一次,他都下不了手。
哪怕那只是一个梦境。
甚至,谢如琢有时候会想,自己会遭遇之前的麻烦,只是因为他不够善良,也不够心狠。假如他足够善良,他会有一个好的风评,前几天在青梅镇发生的一切或能避免。假如他足够心狠,在发现异样时选择不进那扇门,也能避免在青梅镇发生的那一切。
有人听见了谢如琢的话,投来异样的目光,但谢如琢毫不在意。
在这一瞬,阮糖